晚霞洒落天际,沾染下点点微光,白昼与夜幕交班,一天又过了半。
此时的四合院,一盏盏灯亮了起来,橘黄色的光似是留下了漫天的晚霞,宁静而美好。
“吱——”
厉澄推开房门,打算叫孙然起床吃饭。
虽说已经开了春,可夜晚的温度依旧足以让人冷的一激灵。厉澄不禁搓了搓手,打开衣柜换了一件厚外套。
“佐恩,佐恩,起床了。”他走至床边,伸手拍了拍孙然的肩,问道,“你带厚衣服了吗?夜里冷的很,快起床了”
“嗯……咳咳咳……几点了……咳咳咳……”孙然迷迷糊糊应了他一声,一开口却是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厉澄闻声不禁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很不巧,很烫。
发烧了。
“起来,我们去医院。”厉澄冷了脸,直接在衣柜里翻了件衣服给他穿上,“发烧了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快点起来,一会儿别给烧傻了”
孙然咽了咽口水,努力撑开眼皮瞧着他,“我没事……不用去医院……我咳咳咳!!呕……”奈何说出口的,着实没什么说服力。
厉澄可不听他的,直接给人穿上鞋子就拉着要出门,“都多大了还怕去医院?生病了不去医院怎么行,开车去很快的,走吧。”
孙然挣脱开他扶着自己的手,径直一屁股坐在床上,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说了不去你听不懂吗?!我……我睡会儿就好了……不去医院……”
他皱着眉,使劲晃了晃脑袋,想把那股子反胃压制下去,却没成想这样一来,更是头晕目眩起来。
“不去医院怎么办?你现在在发烧,听话,别犟了。我陪着你去,没事的,打个针开个药就回来了。”厉澄见状只好半蹲下来轻轻安抚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的那句话刺激到了孙然,让他如此抗拒去医院。
“不去,我说了不去!!”孙然大口喘着气,许是发烧的原因,他感觉喉咙像是火烧一般,说话都疼得厉害。
眼前的东西全部染上了薄雾,让他无论怎么瞪大眼睛,都看不清楚。这感觉,让他有些茫然……
自己的身体怎么会那么差,自己明明……
明明很健康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去医院……”头疼,无力,喘不上气的感觉将他牢牢堵在死胡同里,连带着他唯一求救的通道,也被咳嗽堵住了去路。
疯子,疯子!
你怎么不去死!!
“我不是……”
见他情况不对,厉澄急忙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嘴边,好不容易喂了一些进去,却又被他吐了出来。
“佐恩,佐恩?是我,我是厉澄、别怕,我在这里,不要害怕……我陪着你呢。”厉澄没想到他反应会那么大,刚刚只想着要带他去医院,原来……
他对医院两个字,是抵触的吗?
是以前在医院发生了什么吗?
“我不去……”孙然靠在他胸口,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想象,他现在眼前全是看不清的脸,看不见光的黑暗。
“好,好,我们不去,那我去给你找点退烧药吃。”厉澄抿了抿唇,可是家里除了祖母常备的高血压药,根本没有什么退烧药。
“不吃……”孙然咬着嘴唇,想用疼痛抵挡那些过去的记忆,可是却无济于事,那些明明已经忘记的事情,那些明明拼命想逃避的过往,如今一点一点浮现在他眼前。
让他不得不接受现实——他就是个疯子,一个没有人喜欢的疯子。
你怎么还不去死?!他们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对啊……为什么我还活着……
那阵眩晕慢慢消失,他的眼前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厉澄……我好多了,我们去医院吧”孙然说着便要起身,奈何浑身都使不上力,根本做不到。
厉澄收回安抚他的手,扶着他站了起来,“要是实在不喜欢去医院,我们拿了药就回来好吗?”
“咳咳……没事,我好多了,走吧。”孙然吐了口气,朝着门口走了两步,厉澄见他如此嘴硬,也不好再刺激他,只好带着他上了车。
他们住的偏远,祖父祖母当时一心想要隐居山林,导致他们去医院还要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孙然一路都在咳嗽,那艰难喘息的声音,听得厉澄忍不住想回头看他。可是开车不方便,只好忍耐下来,拼命克制住让自己专心开车。
“佐恩,不要睡,马上就到了。”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孙然情况不太好,要是昏过去了,恐怕就不好办了。
“没睡……你好好开车,别管我。”孙然看着窗外逐渐明亮起来的建筑,意识到他们已经进了市区,便撑着坐直了身子,“祖母他们怎么办?你一会打个电话,让他们别等了……咳咳……”
“还想吐吗?马上就到了,你再忍忍”厉澄见他似乎清醒了许多,这才默默松了口气。
“还好,好困啊……”孙然打了个哈欠,头晕本就让他不太舒服,现在又困意来袭,他只觉自己的脑袋要裂开了一般。
疼得他想拿头撞墙,可是这里没有墙,只有车窗。
孙然舔了舔唇,干脆靠上了车玻璃,车子的颠簸让他舒服了一些,但是效果甚微。
要是有刀就好了,他想。
有刀也不行,手动不了……
孙然无助的抬眼瞧着对面的高楼大厦,这个以美食多而赫赫有名的城市,没想到第一次来玩,却是这样一番景象。
五分钟后,车子终于停在了市医院门口。厉澄把车停好便带着人去呼吸内科挂了号,不知为何,明明已经快七点了,这里的人却不少。
他们前面还有三个号,厉澄看了一眼号数,带着人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我去给你倒点水喝好不好?马上就到我们了,再忍忍。”
孙然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喝水,“我好困,我想睡觉……”
“不能睡,不能睡知道吗?”厉澄摸了摸他的额头,冲他吹了口气,让他舒服点的同时,避免他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孙然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一边,“我们回去吧,人好多啊……”
厉澄闻言皱了皱眉,“都到这了,现在回去算怎么个事啊?再怎么样,也要拿了药再回去吧?”
也是,孙然撇了撇嘴,“我好饿,我都没吃东西……”在孙家吃的午饭早就消化了,他叹了口气,不指望厉澄能凭空变什么吃的出来。
厉澄揉了揉他的脑袋,“我给你点外卖,饿着了就不好了。”他说着就掏手机打开了外卖软件,点了两份小米粥,“再点份蛋羹吧,这家的味道还不错,好吗?”
孙然点了点头,只要是吃的就行,他已经没心思再提什么意见了。厉澄叹了口气,让他把脑袋靠在自己肩上,能舒服点。
“谢谢。”孙然也不再推辞,歪头靠在他肩上,“你真好。应该是个从小就讨人喜欢的小孩子吧”
“想多了,我小时候可淘气了,经常和别人打架来着。”厉澄微微弯了弯腰,让他靠得舒服些,抬起右手给他瞧,“这个伤就是我以前打架的时候留下的,掉了一层皮,被我爸好一顿揍。”
孙然看了一眼,右手小指处留了一道疤,很长,像是刀疤。已经看不太清楚了,只有一条颜色比四周浅淡的痕迹能证明它的存在。
“刀疤吗?”
厉澄没想到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咧嘴一笑,“嗯,不过我骗他们是石子划的。想不到你居然能一眼就看出来,眼神真好。”
孙然摇了摇头,轻笑道,“我眼神可不好,不过我对这疤可熟悉得很。”
我身上,满是这个丑陋的东西。
“……到我们了。”厉澄正欲说什么,就见叫号牌上换成了他们的号。他扶着孙然进了诊室,出来便接到了外卖的电话。
他看了一眼,想着孙然应该没那么快,便匆匆出去拿外卖,等他回来时,就见孙然已经坐在了刚刚的椅子上,手上吊了水。
“怎么那么快?医生说什么了”厉澄坐过去,仔细瞧着他的手,又抬眼看了看吊的药,阿奇霉素。
孙然冲他扬起脸笑了笑,“医生面诊就那么几个问题啊,医生说是细菌性感染导致的发烧,吊完水多加休息,注意休息,一会儿还要去药房拿药。”
“好,不是病毒性的就好,那我打个电话和家里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一会儿我去拿药就好,先吃点东西吧。”
“好。”
吃完东西,厉澄将垃圾拿着丢进了医院门外的垃圾桶,这才打电话给了家里。
“喂?什么情况,好点了吗?”厉旭景一直守着电话,连碗都不洗了,听见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放心吧,就是细菌性感冒,吊完水就能走了,你和祖母不要担心,早点休息。我们回去的时候可能会很晚,吃饭不用等了,我们点了粥,刚刚吃过了。”厉澄摸了摸口袋,有点想抽烟的冲动,但是想了想,又忍了下来。
总归不是个好习惯,已经戒了,就不能再碰了。
“那就好那就好,没事就好。怎么突然就发烧了呢,然然是不是没有厚衣服来啊,你明天带着去买几件新的,虽然开春了,早晚温差还是很大的,最容易着凉。”厉旭景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子,你和我说句实话,你祖父那边到底怎么说的。”
厉澄默不作声,静静抬头看着夜空。
见此,厉旭景也懂了,他微微叹了口气,“小子,别他那老头的,他老神神叨叨的。这小子我是认了,别理会你祖父的。”
“谢谢爸。其实祖父也没说什么,就是说我们缘分还没到,互相牵扯对谁都不好……我原本是不信的。”厉澄抬手摸了摸心口,那里始终压着一块石头。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未来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次,他真的有能力照顾他,保护他吗?
对于过去孙然发生的一切,他都不了解。一个常年生活在保护里的人,却能一眼认出已经年份久远的刀疤,这怎么可能呢?
“那你现在信了?臭小子,喜欢一个人,靠的是心,而不是什么所谓的缘分。那老头以前还说我和你母亲没有缘分呢,不是一转眼你都结婚了?”厉旭景吸了吸鼻子,“你祖母说他身子看上去就虚,可见你照顾的还不够好,继续努力吧。”
厉澄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转身进了医院。
是啊,如果什么都讲究缘分,那事在人为这句话,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只要孙然还愿意让他靠近,那就代表他们都在努力向对方靠近不是吗?
起码,他现在遇到事情,第一个喊的,是我的名字啊!
“这个人怎么去那么久?”孙然四处找着厉澄的身影,丢个垃圾需要去那么久吗?
总不能是找不到垃圾桶吧?
不至于那么蠢吧?
他抬眼看着药水,已经见底了,孙然咬了咬下唇,下定决心要喊一声换药时,就见一道身影正朝着自己走来。
厉澄瞧了他一眼,便跑去叫来了护士,护士给他换上了葡萄糖,拿着空药瓶便离开了。
“我还以为你回家去了。”孙然见他回来了,微微松了口气,要是真的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那他可能就只能自己拎着药去找护士了。
“没有,刚刚在和爸打电话,抱歉回来晚了。”厉澄揉了揉他的脑袋,“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又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哭了吗?
孙然急忙撇过头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厉澄无奈叹气,“逗你呢,怎么那么不禁逗啊?你这样,等妈回来了,你要被她笑话的。”
“我……谁让你说我。”孙然切了一声!扭头靠在了椅背上,“现在可以睡觉了吗?我真的好困,你知道强力胶糊住眼是什么感觉吗?”
“是什么感觉?”厉澄让他转过来靠在自己身上,在怎么自己身上也是热的,软的,比硬邦邦冷冰冰的椅子总是要舒服许多的。
孙然无语,“就是我现在的感觉,你不要吵,我要睡觉了。”
他说着就闭上了眼睛,厉澄自然不会吵他。见他状态好了不少,也就由着他了,“明天我带你去逛逛,顺便买点衣服。”
“我有衣服穿,不要。”孙然摇了摇头,眼睛倒是依然闭着,看上去确实是困得不行。
厉澄可不管他要不要,“你的是你的,爸让我买我要是不给你买,一会儿连门都不让我进,你忍心让我睡大街吗?”
“忍心啊!”孙然笑了笑,“好了,你不要说话了,很吵你知不知道。”
“好好好,你睡吧。”厉澄闭上嘴,仔细看着他的脸,祖母眼神那么好吗?他怎么看不出来这个人体虚?
虽说孙然经常生病,但是他也只是当他体质不好,要是体虚的话,怕是难调养。
体虚的根本就是体质不行,却要比一般的人难养许多,看来,带他回来是正确的选择。
祖母略懂些医术,调理他的身体应该是不在话下的,到时候自己再学着给他按摩,这样他至少在七月前都得留在云城。
“要是能陪我过个生日,就更好了”厉澄轻声说着,却没指望孙然能听见。
他其实不是很期待过生日,毕竟已经过了期待蛋糕的年纪。若是那时,能和喜欢的人一起过,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啧,这人今年九月才二十一吗?自己当初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哦,是这个人主动的。
厉澄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的打开了微信,把孙然发烧的事情告诉了孙黎。
本想着那边会有什么消息,却没想到半天都不见回复。厉澄蹙眉思索片刻,还是把消息发送给了孙宴。
孙总:「发烧了?!现在情况怎么样?好些了吗,去医院了吗?」
这才是该有的反应吧?为什么对孙然一向很好的孙黎今天却没什么反应了呢?
厉澄:「放心吧,已经吊完一瓶水,状态好了一些,烧退了就没什么问题了」
孙总:「那就好,那麻烦你多照顾他了,他外套里有张名片,是位老中医。本来是想着我们帮他按摩,但是看他那个样子,可能要多信任你一些,就只好麻烦你了」
信任我多一些吗?
厉澄扬了扬嘴角,看来,自己陪着他出国散心,还是有效果的。
自己刚想学按摩,他们就送来了名片,他们的关注点和自己的也没什么区别嘛。
厉澄:「好,我知道了。孙总,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孙然会那么抗拒去医院和看医生之类的话语啊?」
孙总:「这个……三言两语和你也说不清,等我过几天出差去云城时,找你细谈吧。」
厉澄:「行。」
什么事还需要面谈?
难道和他的童年有关吗?
厉澄垂眸看着孙然,轻声唤了他两声,见人没反应,不由得笑了笑,“还真的睡着了”
外套口袋吗?
厉澄摸了摸,好像确实有东西。他将名片拿出来,看了一眼名字——予念医馆。
云城的医馆?!
孙家找的,怎么会是云城的医馆呢?莫非……他也在想办法让家里人接受我吗?
厉澄攥紧了名片,这段感情,一直以来付出最多的都是自己,现在看来,孙然也是有在努力向自己靠近的。
他弯了弯眉眼,替孙然整理了一下衣服,忽然,一道鲜红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厉澄蹙眉将孙然的手捞了起来,他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是当那圈渗血泛红的牙印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时。
他再一次见识到了这个人到底对自己有多狠。
找不到东西,就下嘴咬吗?
“佐恩……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吗?”
那些被你掩盖在求救里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究竟梦到了什么,才让你慌乱得喊着救命……
可是没人能告诉他答案,或者说,没有人知道答案。
他们回到四合院时,已经是十二点多了,孙然在车座上睡得正香。厉澄抱着人进屋时,就见覃玉芝和厉旭景都在门口等着他们。
“爸,祖母,不是说了让你们别等我们吗?”厉澄见他们这样,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不免有些无奈,“我们又不会丢。”
覃玉芝见孙然已经睡着了,上前摸了摸,见温度降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烧退了就好,烧退了就没事了。”
“你把人安置好,我有话问你。”厉旭景说着就扶着母亲先一步回了房间,厉澄叹了口气,也只能先把孙然带回房间。
安置好了人,厉澄抿唇进了厉旭景的房间,如他想的一样,祖母也在。
“爸,您要说什么?”厉澄站在门口,半晌,才问道。
厉旭景见他不敢进门,这才将手里的东西挂回了墙上,“你在联系心理医生?”
见他手里没了鸡毛掸子,厉澄这才抬脚进了房间,“祖父和你说的?”
“卿予,是不是你压力太大了?你和祖母说,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覃玉芝拉着他的手,眼里满是心疼,“乖乖,要是你出了事,要祖母可怎么办啊我的乖乖”
厉澄闻言一愣,祖父没告诉他们心理医生是给孙然找的吗?
“爸,祖母,医生不是给我找的。”厉澄将门关上,拉着祖母坐了下来,“是孙然。他状态不太好,想着让他多和别人沟通沟通,或许会好一些。”
厉旭景明显松了口气,却又瞬间蹙起了眉,“然然怎么回事?你欺负人家了?”
“那现在怎么样了,乖乖他情况好些了吗?”覃玉芝听见不是厉澄,可是是孙然她也不放心,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那是个好孩子。
厉澄摇了摇头,“没什么用,他知道是心理医生就下意识抗拒,别说沟通了,连话都不愿意多说。就那种假笑你们懂吧,完全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状态。”
一时间,空气都安静了。
他们都不是专业对口的人,对这方面也知之甚少,一时也无法帮什么忙。
“他总是哭,整晚整晚的做噩梦,爸,我听着他喊救命,真的很难受,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厉澄自暴自弃的捂着脸,把自己藏进黑暗里,“我不敢问他,怕刺激到他。但是这样也不是办法,他总想着伤害自己,之前是刀、玻璃碎片,现在好了,用上牙了……”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连自己都不爱……”厉澄哽咽着,说完便不再开口。他已经穷途末路,找不到如何进入孙然内心的路,一靠近,便会自动失去方向,迷失着迷失着,就莫名其妙的离远了。
“这样,既然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覃玉芝闻言攥紧了拳头,“我去联系我的朋友,让她帮忙弄一下安神的茶和中药,慢慢调理,等情况好一些了,再劝着他去看医生。”
“我觉得可以,得先让他慢慢放下戒心。”厉旭景拍了拍厉澄的肩膀,“小子,别难过。人生有七情六欲,总有一个占据上风的时候,想办法让他开心些,让快乐占据上风就好。”
“既然是我厉家的人,就不会让他……”厉旭景话还没说完,就见厉澄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冲了出去,他急忙追出去,就见原本睡着的孙然不知何时光脚跑了出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在我在,别怕。”厉澄把人抱起来,轻声唤着他,“爸,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成。”厉旭景吃了一嘴狗粮,默默转身回了房间。
厉澄带人回了房间,哄着他继续睡,“没有没有,我没走。”
孙然闭着眼睛,低声喃喃着什么,厉澄凑近一听,顿时觉得心脏处疼得厉害。
“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没有不要你,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乖,睡吧,睡吧。”
谁不要你,我都要。
给我一条路吧,让我靠近你,好吗?
给自己一条路,让你走出来,可以吗?
孙然,给我一点希望吧,给我一点能温暖你的希望吧,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