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厉澄匆匆拎着早饭归来,推开门却只看见空荡荡的房间。
“佐恩,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买回来了,快来尝尝……”他将东西放下,推开浴室的门,依旧没有孙然的身影。
奇怪,是出去了吗?
厉澄在屋里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人,急忙掏手机给孙然打电话。
“嘟嘟嘟……”
铃声吵醒了好不容易有了困意的孙然,他猛地睁开眼,皱眉掏手机看了一眼,见是厉澄打来的,果断选择关机。
查克看了一眼,问道,“少爷,您需不需要接一下电话?”
孙然闭眼睡觉,“不需要,快走。”
车子再次加速,一小时后,便已经离开了云城,前往南江机场。
厉澄木愣的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电子机械提示音,像是不相信一般,发了疯似的拨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
可惜,结果都是一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会这样……
他焦急忙慌的要出门去找人,可那原本应该在桌上的玫瑰却吸引了他的目光。花换了位置,被人放在了床头柜上,会是孙然换的吗?
厉澄走过去将花拿了起来,原本被花遮挡的信件便出现在了他眼前。
“我答应你,不会不辞而别。”
孙然的话历历在目,他忽然想清楚了有些事。为什么这几日孙然那么喜欢粘着自己,或许……
他早想好要离开了。
厉澄将花重新放下,坐着打开了那封信。
「厉澄亲启。
亲爱的厉先生,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云城了。很抱歉,我做不到亲自和你说一句再见,厉澄。我要走了,你不要找我,若是有缘,总会有再见的一天。
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很开心,谢谢你。我知道你不喜欢听到这句话,但我还是要感谢你,以及你的家人,是你们让我感受到了亲情是什么感觉。
当然,还有爱情。
抱歉利用了你,如今我有了自理的能力,就可以去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了。至于是什么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也不该再被我拉下水,那样的话,我会良心不安的。
厉澄,忘了我吧,你很好,值得更好的人与你共度一生,祝你幸福。
——孙然。」
走了……
厉澄捏着信纸的手不禁微微发颤,他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你拿我当什么……在你眼里,我的爱就那么廉价吗?!廉价到你觉得我能再心无旁骛的将这份感情用在别人身上?!”厉澄红着眼将那捧玫瑰连同刚刚买回来的早饭通通丢进了垃圾桶。
那花依旧开得极好,厉澄捂着头,依旧无法消化这个事实。昨夜的欢愉像是毒药一般,此时便像是毒发。
疼得他只觉心肝脾肺都被人踢碎了重新拼凑一样,难以呼吸。
他要的那么少,无非只是希望两个人能相守一生……
难道连这点要求,都不能被满足吗?
他无力的瘫倒在地,整个人靠在床边耷拉着脑袋懊恼。
“嘟嘟嘟……”
铃声响起,厉澄瞬间来了精神,他希望是孙然的电话,试图劝说自己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可当他拿起手机一看,那股失落再次涌上心头,不是孙然,而是唐乐乐。
他一下子泄了气,连接电话的心思都不再生起。
可奈何那边一打就是四五个,他被闹得烦躁极了,只好接起了电话。那头的唐乐乐像是失了魂般一直哭着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厉澄有些听不懂。
“你说什么呢?”厉澄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手机,要不是自己摁了免提,还以为是自己这边没听清。
那边默了几秒,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然宝走了,你知道吗?他走了!!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他为什么要突然走啊?”
厉澄瞬间感觉脑子里最后一点理智也崩盘了。
如果孙然单单是和自己告别,他可以认为是孙然还没有考虑清楚和自己的未来应该怎么走。
可是按现在的情况来说,孙然应该有留了东西给唐乐乐,同样算是告别。
厉澄挂断电话就开车往回跑,他还是不相信孙然会这么突然就走了,就算要走,也该给他们一个回来的时间。
而不是……
祝他幸福。
厉澄猛地攥紧拳头,驾驶车子直接冲了出去,“没有你,我怎么幸福?”
窗外的景色一如既往的漂亮,高楼林立,晨云漫天。
昨天,明明昨天他们还在一起,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呢?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厉澄紧紧抿着唇,眼里只有那条通往家的道路。
至于别的,他早已无心观赏,只想快点回家。
他匆匆赶回家,一进门就挨了厉旭景一记暴栗,“说,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乖乖怎么会突然离开?”
厉澄一脸茫然的看着三堂会审的众人,思来想去还是将孙然留给自己的信拿了出来,“我也是无辜的。爸,我们没有吵架,甚至连拌嘴都没有,他只是说他有他的事情要办……让我别去找他了。”
厉旭景接过东西皱眉头看了看,又扭头看了看唐乐乐,像是想清楚了什么似的,忽然重重叹了口气,“罢了,他有他自己的主意,等他想清楚,总会回来的。”
他将信还给厉澄,朝他无奈的笑了笑,“没事,他已经是个大人了,既然让我们别找,那就随他去吧。卿予,爱一个人呢,同时也要给予对方自由,给他一点时间,做他想做的。”他拍了拍厉澄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唐乐乐貌似还在状况外,捏着厉澄的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定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突然不得不面对现实,不禁皱着眉来,“我说他怎么忽然把红包给我,明明比赛还没开始,他就已经准备好了我夺冠的礼物……”
听他这话,厉澄这才想明白那信边的银行卡是什么意思。
是他开玩笑向孙然讨的彩头。
“所以……”
他真的早就想好了要走,只是他们都没察觉。
“你别难过,我结婚他肯定会回来的。”唐乐乐虽然难受,但是厉澄的样子看上去比自己更加憔悴。
对自己而言,离开的是朋友,可对厉澄而言,忽然消失的是爱人,是好不容易感情稳定下来的爱人。
厉澄抬手揉了揉眉心,“你什么时候结婚?”
“暂定明年十月。”唐乐乐坐了下来。把玩着那张银行卡,看着看着就猛地起身一拍脑门,“不对啊!他把钱给我了,他一个人怎么办?!”
他急得团团转,给孙然的手机发消息打电话也皆如石沉大海,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厉澄摸了摸下巴,道,“放心吧,他既然想好了退路,选择把卡给你,那就说明他留了足够的资金生活。”
至于给自己的卡,大不了自己把钱打去孙家,孙家的钱,孙然应该会收下。
他如此想着,便给孙宴打电话说明了情况,谁知那头闻言同样是一头雾水,摆明了孙然离开谁都没说。
“他和我说是你们打电话让他回家啊,难道也是骗我的?!”唐乐乐闻言凑过来问,孙然确实和自己提过一嘴,说孙家有事找他,所以不能出席自己的比赛。
现在看来,没有人知道他会去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来,谁都不知道。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覃玉芝听了半天也明白了现在的局面,手里的毛线团咕噜噜的滚远了,她也没有再捡起。
就那样看着那滚远了的线团,人都走了,做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见他们表情都逐渐凝重起来,唐乐乐舔了舔唇,上前将毛线团重新捡起,走到覃玉芝身边蹲下,轻声道,“奶奶,您别太担心。然宝说了,我结婚他一定会来的,到时候您就能见到他了。”
覃玉芝看了他一眼,久久无法回神。
“祖母,乐乐说的对。他只是去办一下事情,办完就回来了,您别太担心。要是他回来见您如此,也会伤心的不是吗?”厉澄叹了口气,也上前安慰着她,只希望孙然真的像说的那样,回来参加唐乐乐的婚宴。
晨云四散,骄阳探出头照耀大地。
当一缕缕阳光撒在身上,厉澄才真的接受了孙然离开的事实。他扭头看了看身边,那里原本该站着一位青年,而现在,只有一片空旷。
覃玉芝呼了口气,继续手里针织的工作,“罢了,等他回来,衣服也该好了。”
厉澄冲她笑了笑,“祖母的手艺,他会喜欢的。”
唐乐乐打了个哈欠,心里有些奇怪,孙然忽然就走了,他一时间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不过到底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便勉强稳下心来。
孙然,你最好回来的时候,给我一个解释!他撇了撇嘴,转身回房间睡回笼觉去了。
厉澄再次回到房间时,已经是十点多了,家里一下子少了一个人,确实是不太习惯。
他坐在床边,学着孙然眺望窗外的风景,不知为何,他眼里除了树叶,还是树叶。那为何他总是看着窗外呢?
是在想家吗?
他沉沉叹了口气,或许,他知道孙然会去哪儿,但是他不敢去找。
孙然应该会去巴黎。厉澄想,在那里,还有一个对他很好的先生在等他,而孙然清明没有去看那位先生,所以他必然是会去的。
但他还是按捺下了飞去巴黎的冲动,孙然不想让他面对那些人和事,选择独自面对,那自己现在过去,是不是会让他的计划乱套?
厉澄闭上眼睛窝进被子里,搂着孙然睡过的枕头沉沉睡去。
如果你不希望我去找你,那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佐恩,我等你回来,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啊……啊切!”
此时,南江机场。
一位一袭驼色大衣的青年一下车就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正是换了身衣服的孙然。
“少爷,我们先去吃点东西,随后就准备要出发了。”查克见孙然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默默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开车的人叫莫尔,此时他刚将车子交给交接的人,一回头就见孙然和查克之间少说要隔了五米,不禁蹙眉道,“先生让你保护少爷,你倒好,少爷感冒了都看不出来吗?”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四周,这边并没有看到什么药店。于是他只好拜托交接的人先去买点药,一会儿送过来。
交接的人点了点头,开车走了。
孙然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呼吸间鼻子已经有了堵塞的前兆,他再次感叹自己体质的神奇,抬手裹了裹外套。
“去哪里吃东西?”他走到莫尔身边,问道,“几点的机票?”
莫尔看了一眼机票,应声道一点半的机票。他恭敬的朝孙然鞠躬,嘴里喃喃着失礼。孙然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便见莫尔解开自己的外套,一挥手就披在了孙然身上。
“少爷勿怪。先生说过少爷体质不好,是我们没有做好准备。”他懊恼的转着自己的手指,低头看着脚尖,直到孙然说了句没关系,他这才重新抬起头。
孙然拉紧外套,这才感觉体温回升了一些,不至于像刚刚那般冷,“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吃完饭休息一下就差不多了。”
查克摸了摸鼻尖,凑到孙然身边展示着自己的肌肉,“少爷,您要不要跟我们学点东西,您这体质实在是太差了点。”
孙然抬眼瞧着他,闻言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强劲的肌肉看上去安全感爆棚,他挑了挑眉,“行啊,你当我陪练吗?”
查克微微张大嘴巴,伸出手指头指了指莫尔,“您要学找莫尔,他功夫比我厉害多了,我的功夫就是他教的。”
孙然看向莫尔,又看了看查克,怎么看都感觉查克在欺骗自己。
莫尔一脸温柔,看上去人畜无害。而查克此时取下墨镜,脸上带着疤,怎么看都是查克要厉害些。
莫尔挑了挑眉,“少爷这是不相信?”他歪了歪头,活动了一下手腕,直接一步踏出,一拳就冲查克挥去。
孙然猛地退开几步,以免被误伤。他抿唇观察着两个人的动作,如果他判断无误,这一拳,查克是很容易躲过去的。
直拳,只要不是傻子就都能躲开。
可下一秒,他就和查克一起愣在了原地。
就见查克已经侧身躲过了莫尔的奋力一拳,抬脚就要还手时,那莫尔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查克身后,冲他膝盖窝就是狠狠一脚。
速度之快,别说查克了,就连一直盯着他动作的孙然都吃了一惊。
“唔……嘶,你真下死手啊!”查克一时不备当即单膝跪地,连连摆手表示不来了。
莫尔一脸轻松的站直身子,冲看戏的孙然扬了扬下巴,“如何,少爷,当您的师傅,我够格吗?”
孙然咽了咽口水,要是自己有这身手,就算孙昭栩再次找上门来,他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那就麻烦了。”孙然朝他抱拳,正准备询问应不应该正式拜师,就听见莫尔和查克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他疑惑的看向他们,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
莫尔挠了挠头,尴尬的解释,“少爷,我们在和您开玩笑呢,我们只是会些皮毛,一旦对上同样会些拳脚的人,是撑不了多久的。您要是想学,可以让先生给你报班,跆拳道或是近身格斗,都是没问题的。”
孙然撇了撇嘴,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也是,他们刚刚的招数虽然看上去杀伤力十足,可若是碰上高手,必然活不过三招。
莫尔胜在速度,而查克的优点则是躲避和观察,怪不得他们俩会被一同派来。
原来是只有二人合作,才能保护孙然平安抵达巴黎。
孙然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远远看见奔驰又开了回来,不禁有些奇怪,“车子被偷了?”
莫尔应声看去,解释道,“哦,是交接车子的人,我让他去买了些感冒药,一会儿您吃一点,免得到那边风一吹更严重。”他说着便走过去,在车窗边接下递来的袋子,车子再次驶离,消失在车流之中。
孙然看了一眼药,顿觉嘴里一阵发苦。真是到哪里都免不了生病吃药。
一点半,三人登上了前往巴黎的飞机。
五月十日凌晨三点,三人抵达巴黎,佐思特恩派来的几人早早就等在了机场,其中一人手里拎着保温桶,像是专门准备好了东西,怕他们饿着。
“啊……”孙然一下飞机就伸了个懒腰,十多个小时,坐得他浑身都不太爽利,所幸在他感到烦躁前,飞机终于落了地。
“少爷好!我们是来接您回家的!”
负责接机的人一眼就看见了查克和莫尔,断定他们眼前抬手捂住嘴和鼻子的十有八九就是他们要接的人,便齐齐上前鞠躬向孙然打招呼。
孙然揉了揉眼睛,见查克和莫尔没拦着这些人,便放下心来,“走吧,挺冷的。”
拎着保温桶的人上前递上手里的东西,“少爷,这是先生亲自熬的汤,说让您下飞机东西喝点东西,暖暖。”
孙然看了他一眼,就地找了个椅子坐下,打开保温桶就喝了起来。
是很鲜的鸡汤,还是暖和的,一口下去总算是驱散了几分寒意。
那人见他动了嘴,便抿唇笑了笑,将另外两个递给查克和莫尔,让他们也喝一点,别生病了传染给少爷。
查克皱了皱眉,明明应该担心少爷传染他们。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说,毕竟他们老大这次也来了。
莫尔端着汤几口喝了干净,抬手擦了擦嘴,走到老大身边冲他笑了笑,“我还以为先生不会给你安排任务呢。”
巫冥瞧了他一眼,“没任务,来接你。”
莫尔闻言咧嘴一笑,“你这样,算是公利私用吗?”
巫冥挑了挑眉,没回他,而是低头看着莫尔手里的珠串,“铭朗的人全部撤了,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清楚。”
莫尔沉下脸,“老巢都要被端了,他们怎么可能不走,不过他们害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一锅端了才解气。”
巫冥看着他,良久才将视线挪开,落在孙然身上,“铭朗的人在找少爷,这段时间你们要看好他。”
莫尔闻言不禁蹙眉,“找少爷做什么?”
巫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他们隶属多德恩家族,代号暗鸢。与那个生存在暗处却肆意虐杀的铭朗势同水火。
一个地界,怎么可以存在势力不相上下的两个杀手组织?
上个月,两方势力打得不可开交,暗鸢趁虚而入,差点将铭朗一锅端了,可惜对方支援太快,最终没有成功。
反而让巫冥身受重伤,暂时无法接受任务。
“不过我听说铭朗的高管一半都全部出动了,至于去了什么地方,我还没查清楚,他们的支援就来了。”巫冥收回视线,“他们四处寻找着少爷的下落,我怕你们护不住,这才跟着一同来了。”
莫尔皱着眉,“你这么一说,我们来的时候确实被人跟踪了,不过被我甩掉了。刚出云城的时候,有一辆灰色的本田跟了我们近十分钟。”
巫冥闻言捻了捻他的头发,轻声道,“一切小心”
莫尔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就算打不过,也没人追的上。”
巫冥轻声笑了笑,“那倒也是。”
整顿了一下,孙然跟着他们上车,前往多德恩城堡。
多德恩家族,也就是佐思特恩的家族名称,不过如今这个家族人丁稀少,只有不到百人了。
而直系的人里,便只有佐思特恩和佐恩二人还存活于世。
查克和孙然说着这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孙然听到这句,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你们都错了,这个家族的直系里,只有佐思特恩一个人了。
他敛了神色,毕竟真正的佐恩,早在十九年前就去世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恰巧叫佐恩,与佐妮芬尔有几分相似的人而已。
四点,三辆车停在城堡门前,此时空中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负责接人的管家立马打着伞护送孙然下车。
孙然在簇拥下进了门,一进门就有人拿来了新的拖鞋和衣服,让他换下身上沾了浊气的衣物。
浊气?那是个什么东西?
孙然虽然不相信这些,却还是顺从的换下鞋袜和外套,穿上了烘烤得暖呼呼的羊绒大衣。
“佐恩少爷,欢迎回家!”
待他换衣,净手后,便见那些人齐齐站了两排,齐声喊着,并朝他鞠躬表示欢迎。
饶是自认为见过大世面的孙然此时也吓了一跳。原以为卡斯德伊家进门要转一圈消掉外面的尘土就已经很奇葩了,结果这里居然连衣服鞋子都要换。
他急忙道谢,并摆手让他们起来,自己则咽了咽口水,坐到了沙发上,管家为他端来了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粥,替他挥避了别的人。
那些人一哄而散,瞬间屋子里只剩下了孙然和管家。
“……舅舅呢?”孙然尝了一口,很香很好吃,比飞机上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管家推了推眼镜,冲他微微一笑,“先生还没回来,嘱咐我们让少爷吃饱了就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拍了拍手,一旁的佣人便推了七八个行李箱出来,通通摆在了孙然面前。
孙然不明所以,自己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行李箱吧?
他咽下嘴里的粥,抬眼疑惑的看着管家,“这些……不会都是我的吧?”
管家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先生及爱杰罗先生还在世时亲自为您挑选的衣物。”他走到行李箱边,帮孙然按装的东西分成了三排,并向他介绍着里面分别都是什么。
“这两个里面是衣服”
“这两个里面是裤子及里裤,袜子”
“这一个里面是最近最新款的腕表、领带、领结及袖扣。”
“这个里面则是帽子、围巾及其他的衣服搭配。”
他指着最后两个行李箱,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这个里面是运动鞋,另外一个里面则是皮鞋和高帮鞋等等”
孙然闻言看过去,一时有些目瞪口呆,“鞋子……没必要买那么多吧?”
管家瞧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先生说了,这些年没有办法补偿您的童年,所以这些并不多。这也是先生与您父亲的一点心意,希望您吃穿不愁,快乐无忧。”
父亲……
孙然低头感受着胸膛处那块儿暖玉的存在,不由得咬了咬下唇。
“麻烦,舅舅回来时,替我谢谢他。”孙然不再推脱,也推脱不了。
佐思特恩的东西他能退回去,可这里面还有爱杰罗买的,那个临死前也想着,念着自己的人,他不能拒绝这份好意。
也拒绝不了。
吃穿不愁,快乐无忧。
倒像是爱杰罗会说出口的话,一个家长最希望的,不就是自己的孩子吃穿不愁,每天快快乐乐的吗?
孙然抿了抿唇,继续吃碗里的粥。
回房间时已经快五点多了,那些行李箱专门放在了他房间隔壁,里面还有一面大大的落地窗,拉开窗帘便能看见后园的喷泉和花田。
倒是和尚蒂伊城堡的后园有几分相似,不过在那里,小河边还有一间小屋,总是照亮着夜晚,无声守着那些日子里睡不着的孙然。
他忽然有点想念那里,想去看看小河狸的鱼儿,想去看看园子里的花,想去看看他……
孙然穿上外套,套上拖鞋,啪嗒啪嗒跑下楼找到管家,拜托他帮自己准备两束盛开的向日葵,自己明天想去看看父母。
既然他们拿我当孩子,让自己受了那么多的恩惠,那自己去看看他们,也是应该的。
管家明白他是想家了,点头表示明天一早,孙然就能看见花,劝他早点休息。
“夜里露沉,免得着凉了,少爷快去休息吧。”管家冲他笑了笑,“再不回去,我可要关灯了哦。”
孙然闻言立马掉头就走,又啪嗒啪嗒的跑上楼睡觉去了。
管家见状笑着摇了摇头,关灯回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