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但笑不语。
收留一个欺辱过自己、对自己毫无善意的恶人?
她自认还没这么重的圣母心。
江千桦踏着欢快的小步伐,坐上了顾惜为她打的车,在车子从二环驶到三环、四环......一直到郊外的时候,她心里也越发激动了。
今天过后,她就再也不用住在郊外的老破小,表姐现在很有钱,说不定还能给自己买一套房子呢!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江千桦笑得更加开心了。
开车的司机看到她的笑容,凭借着见多识广的经验搭话:“女士,你这回是准备搬到市区住了吗?”
不怪司机这么猜测,坐他车的乘客,从市中心到郊外,脸上不是尴尬落寞就是浓浓的奋斗,争取早日能住进五环、四环、三环的房子,而不是偏僻的郊外。
江千桦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希冀,闻言看了一眼司机,也乐得跟他搭话:“是啊,我表姐有钱,到时候她养我!”
司机呵呵一笑:“那你表姐可真好啊,刚刚给你打车的那个就是你表姐吧?往那一站就跟个仙女似的,不说的话我还以为她是哪个大明星呢!”
江千桦不耐烦听别人夸顾惜,这些话她从小听到大,顾惜漂亮又乖巧,是她爸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她一直生活在顾惜的阴影下。
幸好老天爷开眼,让姑父跟姑姑死在了一场车祸中。
在顾惜住在自己家的那段日子自己就疯狂贬低她,陷害她,终于将顾惜的名声弄臭了,没想到还是有一个眼瘸的富豪收养了顾惜跟顾停。
江千桦想到今天见到的顾惜,比几年前更加漂亮了,气质也很动人,身上穿的衣服布料很好,戴的首饰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都格外精美,就连头发丝也透露出奢华的气息,浑身上下无一不精致。
顾惜现在过得这么好,江千桦不免有些酸溜溜:“她呀,怎么可能是明星呢?她小时候考试经常考倒数的,我们那的人都怀疑她智力是不是有问题!后来去打工了也没赚到什么钱,还是这两年去了酒吧做服务员才突然发财的!”
司机好像被她给唬住了。
她努努嘴:“你刚刚也看到了,我表姐长得漂亮,好多男人喜欢她的......”
漂亮加突然暴富,再加上酒吧这几个关键词让司机瞬间联系到了一些不太光明的职业。
司机感叹:“也是可怜......下海容易上海难,你还是劝劝你表姐吧。”
“我能有什么办法?”江千桦继续说,“她还嫌我管太多呢!我这个表姐主意大着呢!我家里是没本事养她了,她爸妈死了之后,就带着她弟弟来投奔我们家。才十四岁的时候不知道这么就得了一个富豪的青睐,居然拿钱买断她跟我家的联系,把她带回自己家了!”
司机惊诧不已:“啊?”
江千桦兴致上头,继续编造:“那个富豪啊,比我爸还大呢!收养她之后,没过多久她就被赶出来了,我爸说她是被人玩腻抛弃了,她就只能去酒吧打工了......”
她说得煞有其事,故事曲折得让司机愣了好几愣,才在江千桦说得口干舌燥的间隙插了句:“不过你表姐也是个可怜人,她都这样了还愿意给你住的地方,你也劝劝她从良吧!”
今天在顾惜那里得到的挫败自卑感在这一顿编造中终于消散了不少,江千桦又跟他说了不少顾惜的坏话,才看到自己住的地方。
她现在住的地段很偏僻,住在这的大多是外地来的打工人,从事什么职业的都有,甚至有很多无业游民,甚至比起她镇上的治安也不遑多让。
她租的地方要经过一条小巷子,打的车进不去,她就跟这个相谈甚欢的司机挥了挥手,满眼嫌弃地下了车。
在穿过那条阴暗的小巷子的时候有垃圾腐败的味道袭来,她屏住呼吸,给顾惜打了一个电话。
她这个表姐啊,可真是个烂好人......
江千桦撇了撇嘴。
顾惜说等她收拾好了就派人来接她,江千桦觉得自己半个小时就能收拾完那堆破铜烂铁了,所以刚刚到家楼下就迫不及待给顾惜打了电话,等她收拾好的时候刚好能坐车离开。
路过了垃圾场,腐败的气息被她抛在身后,她拐进了另外一条小巷子里。
她住的地方有点偏后,七拐八拐的越走越深,而她拨打的两个电话也接连传来了机械的女声。
“——嘟嘟嘟!!!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忙线中......”
这段时间一直联系不上顾惜的江千桦已经知道这是被拉黑的节奏,但她临走之前,分明成功加上了顾惜!
幽深的小巷子逐渐破败,狭小的巷子加上高高的楼层,大妈怒骂玩游戏儿子的打闹声,还有打牌声,在密密麻麻的居民楼中汇聚成了生活气息浓重的音符。
这里随处都蜗居着人家,应该不会有危险......
江千桦提起的心渐渐放下,但她已经不太想回去收拾东西了,那些全都是一堆便宜货,她相信顾惜会看在自己家曾经收留过她的份上给自己买新的,买贵的用品,那些破铜烂铁已经配不上她了。
对!
他们家对顾惜有恩!
顾惜不可能拉黑自己,她是真的在打电话!
所以她要快点让顾惜接自己去过新的生活!
江千桦毫不犹豫转身出了小巷子,在经过那个臭烘烘的垃圾场时,一个麻袋从天而降,蒙头将她盖进了漆黑的环境!
“——救唔!”
紧接着,无数拳打脚踢落在她的身上,踹在她肮脏的心窝,踢肿了她满口胡言乱语的嘴,突如其来的暴打让她下意识喊出声,弄出的声响顷刻就被居民楼传来的麻将声掩盖。
偶有人听到动静从窗口探头一看,发现暴行的时候漠不关心收回目光,疲惫的生活早已让他们失去了同情心,不想惹火烧身。
整个暴打只持续了两分钟,在江千桦眼里却度秒如年,她的浑身上下都疼,疼得弓成了一只虾,剧烈的疼痛让她脑袋昏昏沉沉的,直至身上的暴打消失,她才颤颤巍巍掀开麻袋一角,朦胧的目光下,只有肮脏发臭萦绕着苍蝇蚊虫的垃圾。
而周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