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九龙不知怎么心里一震,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慑漫延到心口。
他的世界里,看不到崔忠义这样的人,都是打打杀杀,粗话连篇。
而如今眼前站着的这个男人,声音不大,也没有多长一只手,可就是让他觉得有种无形的力量在震慑他。
“崔所长,我们就进去看看,如有惊扰,我马九龙先给你赔个不是!”
马九龙突然变了画风,让身后跟着的人莫名其妙。
“进来搜是不可能的!同时我也很负责地告诉你!冯兰兰没有在这里!”
崔忠义沉声说道。
马九龙愣了一会儿神,抱拳道:“崔所长,我信你!”
然后,带着身边的人竟然转身走了。
这晚,家里只有崔忠义自己。
崔忠魁回了望山村,崔梵汐带着崔昊天去了新装好的房子里。
冯兰兰的门被砸时,崔忠义听见了动静,他没有去阻止。
万物因果不虚,该冯兰兰受的,她必须去受。
如果她不贪婪,如果她真心洗心革面,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也不会如此冷漠和坐视不管。
他和冯兰兰之间的问题是他们之间的问题,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并不相悖。
但今晚不是,就是冯兰兰一手种下的恶果。
他如果管了,就是助纣为虐。
崔忠义躺着想了一会儿,睡着了。
半夜,一道黑影悄悄站在了崔忠义的门前。
她掏出钥匙,小心翼翼插进孔里,试了一下。
还好!男人没有反锁门的习惯。
她把门无声无息打开后,又蹑手蹑脚摸到了崔忠义的床前。
她已经得知,今晚家里只有崔忠义一个人。
一片黑暗中,崔忠义睡在床上的轮廓像一座卧倒的山,被子外露着的头颈也十分明显。
冯兰兰憋了一口气,上下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然后,她从衣服底下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猛然朝崔忠义的脖颈轮廓那里刺去。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夜色,冯兰兰的手腕耷拉了下来,折了,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崔忠义拉开灯,下床看了一眼地上的刀,用脚把它踢到了墙角,抓起冯兰兰没折的那只手,把她甩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冯兰兰从沙发上爬起来,忍着骨折的剧痛,对着崔忠义又哭又骂又踢又咬起来。
“你为什么要害我!你为什么要给我毒配方!你为什么要让别人追杀我!你为什么对我那么狠毒!
崔忠义!我十月怀胎给你生了三个花骨朵一样的女儿!这辈子你给我当牛做马都报答不了我!
你为什么要害我!你的心被狼吃了吗!变成了狼心狗肺了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为什么为什么!”
在冯兰兰的世界里,都是别人的错!她咆哮着,哭喊着,好像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冤种!
崔忠义讽刺地笑了。
“冯兰兰,如果你不贪心,会有今天吗?”
“我贪心不还是为了三个女儿!为了你!”
冯兰兰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未存的五沓钱,扔到崔忠义脸前,单手捂着脸又呜呜哭起来。
崔忠义唇角翕动了几下,把告诉冯兰兰配方真相的想法咽回了肚里。
就让杀人犯,刽子手的标签贴冯兰兰身上一辈子吧!
她这样的人,要想涅盘,就得用五行山压她!
“冯兰兰!你该走了!等会马九龙若再带人杀个回马枪,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崔忠义冷漠道。
“我不走我不走我就是不走!我不相信你会不管我!我好歹也是你老婆!”
冯兰兰哭得梨花带雨。
“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再成为我的老婆!除非我死了!除非我失忆了!除非我成植物人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才再有侮辱我的机会!”
崔忠义冷冷盯着绝色的冯兰兰,过往的耻辱一帧帧重现!
原来,恨和爱都如此意难平。
他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这女人却把他伤得最重!
崔忠义承认,看见冯兰兰被围攻堵截,看着冯兰兰如丧家之犬,想起冯兰兰救过他的命,他的心不是没有波澜。
可她一直不彻底悔改的样子,总是一遍遍让他软心的波澜变成恨的洪涛大浪!
“你走吧!带着你的钱!我这里不欢迎你!也不需要你的钱!希望你以后做个正常人!找个正常人嫁了!”
崔忠义把钱踢到了门外,把冯兰兰也拎到了门外,决绝地反锁上了门。
冯兰兰在外边又拍了一会儿门,哭着恳求了一会儿,见崔忠义再没任何动静,哭着回了自己被砸的房间。
红色的电话机还完好无损,她用左手拿起话筒,哭着拨了茅怀安房间的电话。
“兰兰,你在哪里?我找你快找疯了!”
茅怀安一直没睡,一直在等冯兰兰的消息。
“我在家,我,我被打了,右手骨折了……”
冯兰兰嘤嘤哭泣着。
茅怀安的脸色变得比闪电还可怕。
竟敢动他的女人?!他娘的活腻了吧!
“兰兰,别害怕,我马上到!”
茅怀安直接带了一个医生,自己亲力亲为开车朝冯兰兰这里狂奔来。
看见耷拉着右手的冯兰兰和一地碎片的房间,怒不可遏。
“他马旺财算什么东西!他怎么让你断手的,老子加倍还给他!”
“家是他砸的,手不是他弄的……”
冯兰兰嘤嘤哭道。
茅怀安吃惊地盯着冯兰兰,满脸问号。
“是孩她爹弄断的……”
茅怀安闻言,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崔忠义不是随随便便伤人的人,一定是冯兰兰做了激怒他的事。
“兰兰,忘了他,咱一辈子都不再招惹他,听我的好不好?”
茅怀安酸溜溜地劝道。
“我,我忘不了他……”
冯兰兰止了哭声,眼里却蓄满了泪,瞅着茅怀安幽幽道。
跟来的医生嗽了一声,小声道:“茅书记,该处理夫人的伤了。”
茅怀安这才想起冯兰兰是受伤之人,赶紧吩咐给她处理。
见冯兰兰受疼,茅怀安的面部跟着抽风,他环住她的腰,喃喃安慰她道:“你这里不安全,待会儿先回我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