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两个人掏心窝子说话,到最后,成了女孩一个人的诉衷肠。
原来,女孩真名叫宋静静,来自一个鸟不拉屎的贫困县的贫困村,父母都是残疾人,如今又双双瘫痪在床,为了供应弟弟上学读书,一早辍学来南市打工。
来了才知道,虽然南市遍地黄金,但像她这样年龄和文化水平的人,连黄金的样子摸都没能力摸。
家里又等着她拿钱回去,几番折腾后,就干起了这份营生。
虽然葬送青春,倒是能让父母有饭吃,弟弟有学上了。
“静静,既然家里的一部分困难已经解决,我们去工厂找个工作成吗?”
崔忠义听着静静的叙述,心口感觉被挤压到了一起,痛到无法呼吸。
他是男人,自然懂来到这个地方的男人有多疯狂。
他不吃猪肉,不代表他没见过猪跑。
今天既然让他碰见这个小姑娘了,他既然过不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心坎,他就准备六个指头挠痒——多一道子。
宋静静低下头,又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原来,老板早预料到会有这样状况的发生,提前让她们签了合同,直白点说,就是卖身契。
静静签的合同是五年,还有两年才到期。要想脱离这个娱乐城,单是两年的违约金就让静静吓傻。
崔忠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也是——空空如也。
但他还是给了静静希望:“静静,我们一起努力,叔叔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崔忠义蹙着眉说道。
“叔叔,谢谢你,这都是我的命,我认了。一个小时到了,叔叔可以回家了。”
回家两个字又让崔忠义破防了一次。
他和静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为了最终的回家来南市谋生计的天涯沦落人。
他们现在都回不了家!
崔忠义出来又等了半个小时,工友们才陆陆续续从包间走出来。
一个个都像打了兴奋剂,美容针,身子虽然像踩在云朵上,两只眼睛却像盛着陈年老酿。
胡保安这种像是嗑药的状态犹甚。
他摇摇晃晃向崔忠义走来,抓起他的手拍笑道:“兄弟,爽吧。好好干,下次再来!福利!福利!”
崔忠义漠然一笑,没置一词。
有些人的眼里,人生就是上一口下一口,死亡,就是两个口都不会动了。
想想这些人的人生追求,也是一种追求。
只不过他自己不追求这种人生罢了。
他也是动物,只是想离畜生的世界稍远一点。
也许这就是他和胡保安唯一的那点区别吧。
“哎,张良呢?这小子总是磨磨蹭蹭最后一个出来。”
胡保安笑骂道。
正说着,张良垂着头出来了。
胡保安擂他一拳道:“你个装逼大爷!进去你最磨蹭,出来你也最磨蹭!你磨蹭个球啊!”
有工友哈哈笑道:“胡科,张良磨蹭的可不是球,是——”
“都丫的闭嘴!”
崔忠义实在听不下去越说越下流的话了,喝了一句。
许士杰觉得崔忠义简直不要太明显的越界,挑衅道:“崔忠义,你丫的算老几?这轮得上你说话吗?”
崔忠义一把抓住许士杰的领子搡道:“轮不上我说话,轮得上你丫的逼逼?!”
胡保安见崔忠义火气突然变得这么大,心里纵然想火烧了崔忠义,但——
赶紧上前拉过崔忠义,喝斥许士杰道:“你他丫的就少说两句能死吗?!”
许士杰简直不要太懵逼。
这才几天呀,胡保安一个堂堂保安科的科长就在崔忠义面前怂成了这样?
崔忠义变炮弹了?这么地不敢惹?
胡保安朝他使了个眼色,许士杰饮恨闭了嘴。
胡保安又怼张良道:“都是你丫的惹的事!下次再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老子把你丫的割了!”
张良喏喏着不知嘟囔了句什么。
胡保安带着一群人满意离开。
娱乐城。
宋静静被带到了一个男人面前。
这男人从怀里摸出厚厚的一沓钱,押到宋静静面前的桌子上,声音沉冷。
“说客人碰了你!”
“没有。”
男人把桌上的钱抽走了三分之一,又说了同样的话。
“没有!”
男人把桌上的钱抽走了三分之二,诱道:“说男人碰了你可以把剩下的三分之一拿走。”
“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宋静静有点激动,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奇怪!
先是客人付费却不叫她服务,现在又拿钱诱她说男人碰了她!
她不是见钱不动心,也不是不会说瞎话,是崔忠义让她不能做天打雷劈的昧良心事。
男人呵呵笑道,又重新把钱整成一沓,推到她面前道:“收下吧,这是你今晚的小费。”
然后,不给她一秒钟画问号的机会,走掉了。
宋静静简直不要太震恐。
可是,可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宋静静把钱揣怀里半天,看了又看,还生怕一眨眼钱突然变成了冥币。
银壶别墅——
姚丰色把一杯咖啡递给林康,自己也端起一杯,用精致的小白瓷匙子轻轻搅动了一下,垂着密长的睫羽漫不经心道:“崔忠义真的是柳下惠?”
“姐,是的。”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记住,这还远远不够。”
姚丰色吩咐林康道。
“放心,姐,兄弟知道怎么做!”
林康利落干练地告辞后,姚丰色一勺一勺喝完了杯子中的咖啡。
咖啡没有加糖,苦得常人无法下咽,她却习惯了这苦味。
感情比咖啡苦多了,这算什么呢?
姚丰色自嘲一笑,任别墅外围的灯光从大扇落地窗漫进来,抚摸她的整个身体。
崔忠义准备下车时,张良拉住他的手,恳请道:“哥,我想去你那里待一会儿。”
崔忠义没说话,张良就跟着崔忠义在丁口巷下了车。
崔忠义正要往前走几步上楼,冯兰兰在路灯的光影里向他风情万种地走来。
崔忠义赶紧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看来冯兰兰还没彻底认出他住的具体位置,只知道个大概。
“崔忠义~老公~”
冯兰兰的烟媚嗓一吟,张良先自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