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卓还在广安门外呢,飞机上托运的东西就先一步到家了。
且费了不少力气呢。
整个南锣鼓巷的几条胡同都在挖沟铺设上下水,车根本进不去。
得亏六号院里有干活的工人,一帮人从地安门大街路口抬了小一公里,才把一车大大小小的箱子搬进曲卓家。
所以,黑炭似的乔明明小同学,知道大好人姐夫回来了。
没了那份意外的惊喜,见到人就开始哇哇的哭……开始是干打雷不下雨,后面情绪到了,哭到止都止不住。
孩子委屈坏了……
小丫头的暑假过的很精彩,要不怎么晒的跟黑炭似的呢。
先是跟着启功先生去黄山,参加书画界交流研讨会。
之所以带着她,是因为一起去开会的还有梅宣宁的媳妇钱玲。
好家伙,小丫头跟梅弘和梅静玩的那叫一个嗨。
其结果就是,曲卓之前弄回来的水果,跟她就没关系了。
人没在家,热带水果还放不住,肯定吃不着呀……
连来带去,在黄山疯玩了大半个月。回来没待几天,又跟着钱玲去了北戴河,八月中才回家。
虽然没吃到水果,但好一通玩,委屈什么?
作业呀!
玩了一个暑假,先带去黄山,又带去北戴河的暑假作业,就呵呵了个呵呵了。
回来后感觉假期还有半个多月,似乎不那么急,就拖拖拉拉的一直没急着写。
多少沾点乐极生悲,她老娘最近心情极度的差,忽然发现死丫头片子一共就写了四五篇日记,不到十页语文抄写和几页数学题,大巴掌一顿抡,顺带着拧出了十来处青肿。
被老娘狠狠地关爱了一顿,小丫头被禁足了。许桂芸责令她就算不吃饭不睡觉,开学前也必须把作业全部写完。
数学语文都不提,只五十来篇日记,对乔明明小同学来说,就是堪比始皇帝陵一般的大工程,简直想想都绝望……
虽然小丫头哭的惨极了,但她的大好人姐夫却笑得很开心。并告诉小丫头:一支笔一盏灯,一个晚上一个奇迹,是每个人学生时代必须要有的经历。
没经历过,学就算白上了。
好吧,小丫头虽然不爱学习,但临了补作业的经历还是头一回。
毕竟以前老妈、老姐外加一个丁大魔头整天在身边打转,她想犯懒也没那条件呀。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些天好歹已经补了不少,剩下的已经不算太多了。
笔一扔,好奇巴巴的翻看大好人带回来的东西。
等看到那么多给她带的礼物,连日来的愁云瞬间烟消云散。
把衣服、鞋全都试一遍,又抱抱这个洋娃娃,稀罕稀罕那个大兔兔。塞几块巧克力和芒果干,还得见缝插针的说话。
要讲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东一句西一句,都不知道从哪开始说了……
黄山的日出特别美,金色的太阳浮在云海之上,千峰万壑的衬托之下绚丽多彩。臭鳜鱼也好吃,闻着臭吃着香,但没有榴莲好吃,因为没吃到……哭。
北戴河还是去年那样,又晒脱皮了。身上抹凡士林很烦,黏糊糊的难受。
梅弘跟几个大孩子玩,偷偷喝酒,喝吐了,呼呼的睡。睡醒后让他老娘一顿好揍,梅静在一边喊加油……嘎嘎的笑。
回家后,大家偷偷撮合吕红梅和齐江海。
她承担了十分重要的任务——装受伤。
她装不像,哭不出来。老姐就使劲掐她,掐的她嗷的一嗓子,喊得声音都劈了。
然后老姐、陈琦、魏胜利就假装送她去医院,实际上是跑北新仓那边帮着收拾房子去了。
不知道吕红梅和齐江海后来有没有看对眼……
老姐特别惨,暑假也不能休息,跟几个同学去外事办帮忙。跟上班似的,一个礼拜就周日能休一天。
听说天天抄文件,抄的都近视了,现在看人直眯眯眼儿。
听到这里,曲卓有点恼……啥玩意?媳妇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成眯缝眼儿啦?
抓起电话拨外事办的总机……拨到一半,想起外事办现在没熟人了。
按下挂机键再次拨号……
“找梅秘书。”
“请问你哪位?”
“我是他大哥!”
梅宣宁跟他大哥的联系并不是很……频繁。
听说忽然打电话给他,默认为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三步并两步一溜小跑的回办公室接电话……
“喂?梅秘书?”
“什……嘿~你小子!”
“别嚷嚷,正事!”曲卓不爽的声音打断了梅宣宁发飙:“听说我媳妇暑假在外事办帮忙,天天抄文件?”
“呃?是吗?”梅宣宁打了个含糊。
“外事办那么忙吗?文件还得找人帮着抄?那些成天看报纸喝茶水的都残疾啦?残疾的话赶紧办病退,占窝不拉屎。”
“啧~只有表现优秀,各方面都十分过硬的学生,才有机会去各机关实习。你小子,不识好赖呢?”
“这就是把我媳妇累近视了的理由?”
“什…什么?累近视了?”
“麻烦您跟外事办那边说一声,麻溜把我媳妇放回家。还有,帮忙跟安排这些破事的人说一下,狗屁机会我们家不稀罕。
抓免费劳动力,还摆出施恩者的嘴脸,谁给惯出来的臭毛病?毕业后能给安排个部长当当?”
“嘿~你小子……”
“甭跟我说那些,现在是…两点二十三,三点二十我媳妇应该能进家门吧?
还有,告诉给我媳妇安排活的那位,我媳妇真要近视了,我送他一对这辈子都消不下去的熊猫眼!”
“你…你……行行行,我现在打电话……”
放下电话,曲卓瞅见表情有点怕怕的小丫头,换上笑模样做鬼脸:“吓唬他们呢。”
小丫头脸上瞬间见了笑,又神秘兮兮的说:“对了,最近千万别招惹我妈。她现在属炮仗的。”
“为啥呀?谁招惹她啦?”曲卓好奇的问。
“我哥要结婚了……”小丫头叹了口气,又补了一句:“必须要结。”
没错,乔磊要结婚了,必须要结的那种……
这年头的大学生,基本没有寒暑假一说。学期内上课,学习文化和专业知识,假期有各种社会实践工作。
乔小雨班里的同学,被分散安排去了京里各机关单位帮忙。乔磊和班里的同学,全都去了津港拖拉机厂。
塔吉古丽和京城各校的维区学生,统一坐火车回去,分散于各地教小孩和大人识字。顺带着读读报,宣讲一些正策什么的。
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老乔带队去港岛谈判出发的那天,许桂芸收到了塔吉古丽的信。
信里的内容非常简单,她这个月没动静,上个月也没动静。俩月了,很可能……未来几个月都不会有动静了。
这年头未婚先孕可不是小事,这要让两边学校知道,处分都算轻的,搞不好是会开除的。
还正赶上老乔出差的当口,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还好,许桂芸独自拉扯三个孩子多年,不是那种遇到事就麻爪的家庭妇女。
懵了一阵后,压下杀去津港,打死某个小王八蛋的冲动,先确定了一件事——结婚。
必须尽快结,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