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认出张根子了,嗓音中隐约有期待,但更多的是绝望。
“不不不,你不是我爸爸,你快走,别再缠着我了。”女人很快又摇头。
大白天,她又在做梦了,最近这几天,她老是白天做梦。
她梦到爸爸来接她回家了,她很开心,哭着喊着冲向爸爸的怀抱。
但没想到,在快抱到爸爸那一刻,爸爸消失了,她也梦醒了,紧接着她就迎来男人猛烈地拳头。
“爸爸爸爸,爸你妈的贱女人,做梦都想回家,老子抽死你!”
男人青筋暴起的拳头,一拳一拳捶在女人全身,女人五官扭曲,疼得在猪栏翻滚。
凄惨的叫声在猪栏响起,如人间炼狱!
“晦气的东西,再敢有一丝离开的念头,老子就把你另外一条腿砍断。”
男人一脚踹向女人另外一条腿,骂骂咧咧离开了。
但,女人却缓了五个小时才缓过来,她蜷缩在墙角,看着张根子高大的身躯站在眼前。
这一刻,她没有激动没有喜悦,有的只是惧怕。
“走走走,你快走啊,别再来我梦里了,我会被打的,我不要再被打了。”女人哭腔呜咽。
这一刻,她犹如惊弓之鸟,只想催促张根子快点离开,别连累她挨打。
张根子怔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女儿还没意识到自己来了,她只是无数次在梦中,梦到自己来了。
但,梦碎了,她无比凄惨又痛苦。
久而久之,她已经对爸爸来救她这个事不抱任何希望了。
见到女儿这样,张根子此时失声了,过了好一会,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张根子在女儿面前蹲下来,柔声安抚:“乖女儿,你伸手摸摸看,这一次爸爸是真的来了,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女人把头掩在膝盖,完全无视对张根子的话。
张根子不厌其烦,一句比一句温柔,在女人身边说着。
过了好一会,女人觉得这次的爸爸,和梦里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她抬起头,茫然看着张根子,试探开口:“你是…爸爸?”
“对,爸爸来接你回家了。”
张根子看女儿不害怕了,他连忙伸出手,小心翼翼将女儿的手握在手中。
女人反手握住张根子的手,发现是热的,又连忙睁大朦胧的双眼细细打量张根子。
记忆中,父亲的形象在她心里一直都是高大威猛的。
眼前的男人,虽然老了很多,和高大威猛称不上,但他身上的气息,还是爸爸的气息。
这真的是她的爸爸,这一次是真的爸爸来接她了!
她不是做梦了,爸爸真的来了!
女人突然失声嚎啕大哭:“爸爸,爸爸是你吗?你来接我了?”
“是是是,是爸爸来接你了!”
父女两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张志浩在一旁看他们哭得差不多了,连忙催促道:
“根子叔,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女人这才注意到,猪栏里还有一个男人,一时她没认出来是谁?
但听到离开,女人一下子冷汗直冒,嘴巴霹雳吧啦问道: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就你们两个人来吗?外面还有没有人一起过来?这一家人都是心理变态的玩意,等会让他们发现了……”
张志浩听出女人的担忧,连忙道:“你放心,我们肯定能离开的,我们一条村的人都来了。”
张志浩从身上拿出一把砍刀,一刀就砍断了女人腿上的脚链。
“快走!”
他在前面带路,张根子搀扶女人在后面,很快就出了臭气熏天的猪栏。
女人好久没见过阳光了,一下子被强光直射,她眯起了眼。
出了猪栏门口,看到一窝蜂的人群,女人才相信,是真的整条村子的人都来了。
女人突然就流下了泪,但现在还不是感动的时候,而是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女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再加上又瘸了一条腿,瘦弱的身躯好几次站不稳。
但,女人一刻也不敢松懈快速往前走,仿佛每走一步都是光明大道。
从猪栏到村口的位置,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人,这个时候,村民多半都在田里劳作,还不曾回来。
但他们刚走出村口拐弯的地方,还是遇到了人!
是六个大男人!
一群人与六个大男人迎面而视,大家的神情都是面面相觑。
快过年了,六个大男人是到隔壁村帮忙杀猪做社了。
此时忙完了,他们手上正提着猪肉回来。
幸好有人眼尖发现有人来了,他们在遇到人的那一刻,就把根子叔和他女儿紧紧围在了中央,他们什么也没看见。
六个大男人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人的阵势?
他们想上前问话,但看到前面开路的人,长得比他们都威武雄壮,他们便不敢上前了,甚至还让开让他们先过去。
等他们全部过去了,有个男人小声问道:
“这些人都是从哪冒出来的?奇奇怪怪的,今天村里有谁办酒席吗?”
“没有人办酒席。”
“那这群人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中,有一个男人是女人的丈夫,他一直没有说话,一双虎眼直勾勾看着人群中央。
人群走下坡路,他看清楚了在人群中央的是一个女人。
他总觉得那个女人的身影很熟悉。
男人眉头一皱,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朝人群大喊:
“贱女人,你给我站住!”
“你疯了吗?喊谁呢?”旁边的男人拉住他喊道。
“那死婆娘,人群中那女人是我家那个贱女人。”
所有人大惊失色:“快,拦住他们,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他们村里的老婆,有一大半都是被他们拐卖来的,要是这事曝光出去,他们的人生也就毁了。
六人此时也不怕对方人多了,迅速凶神恶煞地向他们冲了过去。
行走的众人,除了女人神情大惊失色外,其他人都面无表情走得飞快。
男人见状,企图用声音镇住他们:
“给我站住,你们今天休想离开这里!”
“你们先截住,我马上回村喊人出来!”一个男人跑着突然喊道
“来不及了,赶紧先去截住他们!”男人一把扯过他们几个,连忙朝人群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