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对而坐,蒋霞穿着衣服坐在我身后的高凳上,水桃喝了一口精华露看着她。
“我们的谈话,最好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比较好!”
我转头看了看蒋霞,“小霞,你去门口等着。”
蒋霞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我们,水桃却蹙起了眉头,“让她出去~”
我摇头,“水桃小姐,这是我的最大让步,不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哼~”她轻笑一声,抬起修长白皙的水嫩大腿,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身体轻柔地斜躺在沙发上看着我,好一幅‘美人出浴’的绝美画面。
“你真的变胆小了~你以前不是一直...都很敢做敢冲的吗?”
我倒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天花板,“水桃小姐好像很了解我啊?你这么在意我吗?”
“嗯~不是在意,是好奇和讨厌!”
我挑了挑眉,“好奇我能理解,可是这讨厌...从何说起啊~水桃小姐?”
水桃一时没回答,房间里安静下来。片刻后,我有些迷糊地听到她的声音,语调已然变得有些低哑。
“阿朗他~去哪了?”
这个问题很突然,也让我产生了很多疑惑。
我抬头看着她露出疑惑的神情,“水桃小姐~是在问我吗?”
水桃抬眼过来,“这里难道还有...第三个人吗?”
我坐直身体看着她,“可我怎么会知道...他去了哪儿?他不见了吗?”
水桃沉下眉头,“罗小姐~我是在真心问你,并不想跟你绕弯子?”
我点了点头,“我也没有跟你绕弯子,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去了哪儿?!他去了哪儿...跟我有关系吗?”
水桃直视着我的眼睛,我没有回避,继而说道:“水桃小姐找我来,就是问这个问题?”
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看了我大概半分钟后,移开了眼睛。
窗外的灯光投到窗户上,照的拍打在玻璃上的雨滴,闪着晶莹的光辉。
“该我问了!”我俯身双手握在一起,看着水桃,“【青莲】为什么要突然举报【万欲】的酒吧?”
水桃转头看着我,拿起桌上的烟准备点燃,我蹙眉,“可以不要抽烟吗?”
她一愣,顿了两秒随即放下,然后理了理自己的浴袍坐起来。
“你知道他们举报了什么吗?”
我点头。
水桃勾唇,“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少!不过听说...你那位哥哥,好像不怎么让你参与这些事嘛~”
我靠回沙发上不置可否,水桃瞥了我一眼,沉下声音,“【青莲】跟【万欲】之间...很复杂。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但是...我告诉了你,你就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她停下来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看着她的眼睛,“我已经回答你了~”
她脸色再次阴沉下来,“这么说,你今天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了?”
我摇了摇头,“我说过,我真的不知道,你的阿朗去了哪里~你再问我也没用!”
我们一时相对无言,水桃似乎也是个善于观察人心的人。她那双椭圆形的眼睛里都是审视,同样椭圆形的漂亮脸蛋 ,一脸是严肃急切。
我看不出她的年纪,但应该跟我差不多。她默默地看着我,我也毫无惧色看着她。
“我在【莲叶】酒吧做了十几年…”她终于徐徐开口。
“去的那年…我十八岁,稚嫩的像个傻子。那时的【莲叶】…还是个地狱。现在去的孩子们多好!不用被人逼着卖,也不用在昏暗的包间里被人蹂躏,不用没有尊严地活着,更加不会,再也爬不出‘深渊’...
在如今的社会,她们甚至自愿进来工作!哈哈~这世道还真是变得快啊~”
她的声音一直都很平稳,像是在给我讲一个故事。
“不扯远了~我知道,上次是你让阿朗放走了那个女孩。阿朗竟然愿意帮一个女人,还对你产生了感情!哈哈哈~哈哈….”
她开始大笑,看上去像是开怀大笑,可我听出了这笑声里掺杂的,无数复杂的感情。
“你知道曾经的黄嘉朗,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他都经历过什么样的‘地狱’吗?你到底有什么本事,为什么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他发生如此惊人的变化?
那个我看了十几年的黄嘉朗啊,怎么就突然变了个人呢?我本来以为...以为...哈哈哈哈~”
她再次笑了起来,我闭上眼睛听着她的笑声,回想着黄嘉朗的面孔。
我无意认识黄嘉朗,却也无意间,跟他有了这么深的羁绊。可如果我不选择这么对他,不就和那些把他推入‘深渊’的人,一样了吗?
水桃笑的失了声,我抬头看向她,她正摸着自己的嘴唇,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我知道,那个吻...是为了激你,才施舍给我的~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很知足了。”
我面无表情打岔道:“还不想说重点吗?”
她转头过来,眼神变成了犀利,“怎么?你不想多了解了解他吗?他可是…”
“不想!请你说重点。”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水桃一直盯着我,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轻抿一口才继续说:“我想你也知道,那段时间,整个杜城都是关于‘扫毒’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青莲】旗下的【莲叶】酒吧,不只提供色情服务这一项,你明白吗?太多的东西我不能告诉你,我已经深陷囹圄,身不由己,为了自己的命,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
色情服务还好,但如果涉毒...那就不可能还有继续存在的可能。所以大家都被对手举报了,管你有没有,统统举报就行。
万一真查出来了,对自己都是百利无一害。所以...【青莲】举报了【万欲】,但...”
水桃的眼神暗了下来,她低头似乎在思索,我接过她的话头。
“【万欲】不可能涉毒!但是【青莲】...”
她缓缓转头过来,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勾了勾嘴角,“【万欲】有没有我不知道,就算有,说不定也被蒋先生的手段...搞定了!只是...”
接着她蹙起了眉头,再次欲言又止。
我歪着脑袋靠在沙发上,垂眼看着她,“【莲叶】一直闭店没有重新开业,难道…被查出来了?”
水桃不置可否,神情有些不自然地看向我,“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这次酒吧被举报,好像不是【万欲】的人做的,他们查来查去,查出来好像是…我们自己出了内鬼。
因为这个人不仅举报了毒品,还举报了我这边,还有很多只有【青莲】内部人员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们判定,这个人…是我们自己人!”
她停下来垂目喝了一口水,我面无表情轻声问:“那你们查出来,是哪个…内鬼了吗?”
水桃像是在等着我的这个问题,所以问题一出口,她就抬眼过来,“我不知道,不是我查的,我没那个权限。我只知道,这件事发生以后,阿朗…就不见了…”
她的眼神变得温柔荡漾,我移开眼睛转向窗外。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变得绵密,房间里恒温,很暖和。我站起身走到按摩床边,拉上布帘开始换衣服。
“你觉得…这件事,跟黄嘉朗有关?你担心…他就是那个人?”
水桃的声音传来,“我只想知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什么事?或者,有没有给你…什么重要的东西?”
“水桃小姐这是...来替谁...打探消息?”我的声音很冷,因为我最讨厌被人利用。
等我换好衣服,都没有听到水桃的声音,待我理好头发拉开帘子,她才看着我说:“我不是替谁来打探,也不是来过问集团的事,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处境...”
她脸上的黯然不像装出来的,我顿了顿开口。
“首先,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其次,他没有给过我任何重要的东西!我跟他还没有熟悉到,他可以信任我,给我什么重要东西的地步。况且,我是蒋时言妹妹,他给我东西,不就代表给了【万欲】吗?他不会那么蠢…”
“可他爱你!!”
她忽然有些激动,坐起身子看着我,眼里有愤怒有无助,还有悲伤,“就这一点…他就可能会给你整个【青莲】,包括...他自己!”
我勾起嘴角,慢慢走向她,“水桃小姐…这么了解他!”我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那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水桃无力的倒在沙发上,我开口,“如果他真的给了我什么东西,你会…背叛他吗?”
水桃‘噌’地抬头看着我,我露出笑容,“别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你想想,如果他真给了我什么关于【青莲】的重要信息,水桃小姐你...还会安稳地坐在这里,跟我聊天吗?”
水桃的眸光沉了沉,她像在思考,像在等待。
我最后看了一眼窗外,“没事…我先走了。”
“罗小姐~”我还没踏出两步,她又叫住了我。
我转头看着她,“还有事?”
她起身,声音有些颤抖,“你…爱阿朗吗?”
我蹙眉,随即摇头,“我有未婚夫…”
“不!不考虑任何人!你…爱他吗?”
我勾起嘴角,“我只爱我未婚夫!再见,水桃小姐。”
我走到门口,蒋霞将大衣递给我打开门,身后传来水桃的声音,“我还会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