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程秋寒将我送到舟山山顶。山顶的风呼啸而过,在昏暗的一棵树下,站着一动不动的身影。
“好久不见~”我的声音打破了这暗夜里的静谧。
水桃转头过来,是没有任何妆容的一张带着憔悴的脸。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来啦~很久没见你了。你还好吗?”她的语气罕见地温暖带着真诚。
我点头,“一直都好。你呢?”
水桃露出笑容,“我不太好~不过,这是我应得的。我现在…反而觉得很自在很开心~”
我看着她的侧脸,“那就好~找我来,是为了…”
“阿朗!我们还能因为什么...见面呢~”
我微笑,“作为朋友也可以啊~”一阵夜风吹打在我脸上,我抬手捂住冰凉的脸颊,“他怎么了?”
“他…他暂时没事~只不过,明晚…会有一些麻烦,所以我才找你来,商量一下!”
“什么麻烦?”
“我想带你...去见见他。但是,需要你换一个身份~”
我转头看向她,“换一个…身份?什么身份?”
水桃看着我的眼睛,“我这种人的身份,妓女?三陪?小姐?午夜名媛?随便都可以…你能接受吗?”
我沉下眉头看着水桃,“黄嘉朗…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我的声音很冷,带着命令。
水桃看着我的眼睛,顿了顿转开头,“他警告我,不要告诉你,我…”
“告诉我!别听他的!”我再次冷冽打断她,向前一步盯着她。
她的眼神闪了闪,嘴唇忽然颤抖,“他…他现在被黄嘉陌关在【香清苑】!黄家...一直怀疑他背叛了他们。最近一系列的事件爆发,除了【万欲】和其他对手,还有政府的调查,他们把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他!
他们逼他说出幕后合作者,还有出卖的【青莲】信息。黄家最重要的一些东西,被人带了出去…他们把这一切,都怪在了他头上。要不是他爸妈和姐姐,他现在应该...被折磨死了吧~”
“他…他们…他到底怎么样?”我发现自己竟然抓住了水桃的肩膀,还在摇晃她。
水桃惊讶地看着我,我慌张放开手。
她面色柔和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黄嘉陌和黄伟生还会对他做什么。黄家大伯不管,黄嘉俊不阻止,龚永华连门都进不去!!没人…想救他,没人…能救他…
他们都明白,他死了,他名下的所有一切,都会变成他们的,谁还愿意救他!罗青…只有你,我只能来找你了。即使他警告我,不准来找你,可我…无能为力了。
你不知道,黄嘉陌已经因为他的财产逼过他一次了。我偷听来的,他们两个大吵大闹了两天!黄嘉陌为了逼他发病,给他吃一些乱七八糟的药丸,整天用他最在意的事折磨他,他快不成人样了。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让我来找你…”
水桃低头捂着脸,泪水顺着手指往外滴落,“程万…那个阿朗最在乎的人,也是黄嘉陌害死的,他…他好像在某个时间,故意向一些人透露了程万曾经的身份,然后…程万就失踪了。
阿朗听到这件事,彻底发了病,他差点杀了黄嘉陌,所以…被黄嘉陌关了起来…”
我突然感觉夜风里隐藏着刀子,一刀一刀滑过我的心脏和脸颊。
我差点摔倒,水桃拉着我的手,“你...没事吧?!”
我摇头,风吹的鼻子难受,刺激着我的眼睛。这一切,我都不知道,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听到有人对我说过。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瞒着我,难道都是黄嘉朗的要求吗?他到底怎么样了?
我抬眼看着水桃的脸,发现自己喉咙干哑,有点张不开嘴,我轻咳一声,“他...他到底怎么样了?”
水桃扶我坐在一旁的石椅上,“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根本不在乎他。罗青,你明明比任何人都要在乎他!”
我点头,“对!我在乎他,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他的事!所以,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他?怎么做?”
水桃擦干净自己,深吸一口气坐下,“明晚,黄嘉陌打算用最后一个办法,也是阿朗最厌恶的一件事...去折磨他!”
“什么事?”
“女人!”
“女人?”
“对!”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黄嘉陌让我明晚带一个女人过去,送进阿朗房间。他们在他房间安装了摄像头,每天监视他。我猜想,他们大概率会给他下药,然后送一个女人进去折磨他!所以…”
她看向我,“我打算…把你送进去!”
我一惊,“我…”
水桃闪出哀求的眼神,“你知道他只爱你!如果他碰了别的女人,他会死的!他就是那样的人,黄嘉陌就是想逼他自裁,他不想亲自杀了他,但他可以让他自杀!
阿朗本就有躁郁症,如果自杀,他们可以轻松解释过去,明白吗?黄嘉陌用这招,不知道逼死过多少人!
沈星曜强奸的那个女孩是,以前很多人,他都用这一招,逼着那些人自杀…所以罗青,你明白我的担忧吗?要是阿朗被下药,碰了别的女人,他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可我…我不能…”我摇头,起身后退一步,不知所措地看向远处的程秋寒。
水桃赶紧抓住我的手,“不用怕,罗青~药只是一种精神兴奋剂,他会让阿朗产生幻觉,会有一点性冲动。你可以…可以想办法帮他解决,只要是你就可以,罗青!只能是你,求你救他!”
我一直看着远处的程秋寒,无法做出任何决定。水桃说的对,只有我能帮黄嘉朗,可如果真的需要我做这样的事,我只能听程秋寒的态度。
我握住水桃的手,“我现在无法答复你,让我跟我未婚夫商量一下,好吗?我晚些给你答复。放心,我一定救他,即使不用这个方法,我也会想别的办法!相信我,我一定救他!!”
跟水桃分开,一直到家我都没有说话。直到坐到一号楼里,我才开口,而程里和邓文也被我快速叫了过来。
我把水桃给我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了他们。
“黄嘉陌这个狗娘养的…就知道他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邓文不停地走来走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就算蒋时言坐在身边,他也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程里捏紧了拳头,看着蒋时言,“蒋先生…这…我们接下来,怎么救阿朗?!”
蒋时言放下手里的手机,看了看程秋寒,又看向我,“青儿,跟小寒回去吧~去商量一下明晚的决定。小寒,相信青儿的能力,她一定可以完美化解,相信她!”
他的面色很冷,声音却很温柔。程秋寒点头,拉着我离开了一号楼。
“如果你不愿意我去,我们…另想办法~”我靠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没~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会吃醋嘛…”他俯身埋进我的脖子里,“自己老婆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我...”
“对不起~一直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
“青~我真的不想你去,可我知道,你不得不去!这个人,只有你能救!”
我紧紧抱着程秋寒,“我只属于你~程秋寒~我只爱你!可这个人…这个人他…就像周成风一样,我辜负他太多了…我真的没办法,回报他任何东西…”
“嗯~不用说了,去吧~我只要你注意安全,百川答应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我会在家,等你回来…做你该做的!”
“对不起~程秋寒~对不起~”
他摇头,捧起我的脸,深深吻住我,“这才是真实的~其他的…不重要!”
有了程秋寒的谅解,我不再有任何顾忌,蒋霞驱车在暗夜里的杜城疾驰。但就在我快要到达水桃约定的地点时,周成风的电话打了过来。
<罗青~别让他…碰你!!可以吗?求你了~>
这央求的语调,我深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和神情。
<嗯!我保证,他不会碰我!安心等我回来!>
<好~注意安全!我会和程秋寒在家里等你!让那小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