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边关加急战报,不会是匈奴打过来了吧?”
“肯定是出了大事!”
“顾长风不是在边关坐镇嘛,匈奴应该打不过来吧。”
朝中大臣们对顾长风的态度分三种,一种是恨不得他死的,一种是十分推崇敬仰他的,还有一种是中立没态度的。
但不论是持有那种态度的人,对顾长风这人是喜欢还是厌恶,都不得不承认他在领军打仗方面确实是个有才能的。
他这个大将军可是自己靠军功实打实地打出来的。
但这种情况以前也没出现过啊,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战报,边关肯定发生了大事。
所有人心中都惴惴不安,心里怕匈奴打过来,又觉得有顾长风在边关坐镇,匈奴应该打不过来。
此刻殿上的某些人显然已经忘了不久前他们是怎么在朝上说顾长风的坏话,恨不得建安帝立刻把他撸了。
别说他们了,在没打开密信之前,建安帝的心里也不平静,他多少年都没收过顾长风送来的加急战报了,怎么可能不慌。
之前的许多年里,匈奴被顾长风打怕了,只敢小规模劫掠边关百姓,他们压根儿就不敢跟镇北军主力对上。
镇北军同匈奴在边关就没大规模的打过,多是一些小规模的碰撞。
这其中自然有很多边关百姓失去财产,性命,但说句残酷的话,这些生命的损失在朝廷看来可惜,但也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边关危险是众所周知的,顾长风没去嘉峪关之前,边关每年都会有数万将士战死沙场,数千百姓被匈奴掳走去做奴隶。
可能有人就要说了,既然边关那么危险为什么不离开边关去往更安全的地方。
一是人们思想守旧,老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故土难离是大多数人刻在骨子的,二则是朝廷不允许,想也能明白,如果一座城里的百姓都迁走了,那城还能叫做城吗?
建安帝怀着忐忑的心情揭开蜡封,抽出里边的信纸,展开之后,看清上边的内容,这才长舒一口气。
底下朝臣们虽然心中想法各不相同,但此刻确是都将打量的眼神看向建安帝,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蛛丝马迹。
但建安帝为帝这么多年了,心里想什么哪里可能从脸上表现出来。
从紧张的情绪中跳出来,建安帝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来自下方的那些打量的眼神的。
他沉着脸,什么也没说把信叠起来放在膝上,“乌护比率十万大军直逼嘉峪关,依诸位爱卿看,我大衍该如何应对。”
“什么!居然真的打过来了?!”
“十万大军!匈奴居然出动了十万大军!”
边关是有五十万镇北军在,但问题是现在这五十万镇北军并非全都在边关啊。
两个月后,高丽、新罗、百济、泥婆罗、骠国、赤土、真腊、天竺、倭国、大食、波斯等十一个国家派出的使团即将抵达京城。
他们此次前来是打着朝见上国的名头,建安帝自然不能拒绝,但想也知道他们此次前来并非只是为了长长见识。
所有人都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所以哪怕那些国家送来的国书上写的多么谦卑,多么讨好,建安帝统统不信。
他自己就是做皇帝的,从他自己本心来说,要不是最近十年来大衍天灾人祸不断,他早就腾出人手钱财来把匈奴给灭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被顾长风打残的匈奴早就被建安帝盯上了,就是一直苦于内部一直无法安定。
要来大衍朝见的那十一个国家离大衍可都不远,他对他们兴趣满满,他可不信他们对大衍肥沃的土地和丰富的资源不感兴趣。
但现在匈奴还在虎视眈眈,西南那边也太平,他可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所以他便打算在这次朝见上向他们展示展示他大衍的实力。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举行一次军演。
京城自然也有军队驻扎,但建安帝觉得京城的军队同边关的军队比起来少了几分杀气,于是便从西北和西南分别调军二十万。
他打算让那几个国家好好看看他们大衍的实力,然后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实力跟他们作对。
建安帝的想法得到了朝臣们的支持,两个月前便已经把调兵的旨意送去了西北和西南,四十万大军早就已经出发,算起来估摸着也快到了。
所以,顾长风现在手里只有三十万的大军。
兵部尚书柳德章从队伍中站出来,“陛下,镇北大将军手中有三十万镇北军,完全可以与之一战。
大将军和镇北军的能力我等都清楚,区区十万匈奴而已,不可能是大将军的对手。”
在场的人就没有不赞同他这话的,首先来说,顾长风的本事他们肯定是肯定的,其次是双方的对战士兵数量,三十万对十万,这波稳了啊。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担忧是边关发生了什么大事,现在他们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了,十万匈奴而已,难道匈奴没有探子吗?他们不知道嘉峪关还有三十万大军在吗?
那乌护比怎么敢啊?
丞相孟世能也对队伍中站出来,“陛下,柳尚书所言极是,不过是十万大军而已,对顾大将军来说肯定不是问题。”
孟世能说完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户部侍郎孙戒难。
紧接着他便站出来,“陛下,顾大将军虽然常年在边关镇守,但我等都是知道他的能力的,不光我等,民间对顾大将军也是颇有赞誉。
他肯定不会让陛下失望,定然会取得此次的胜利。”
符太师闻言,眉头一皱,这孙戒难是在捧杀啊。
在场的不是没有像符太师这样的明白人,但孙戒难这番行的是阳谋,他们压根儿没办法替顾长风说话。
难道他们要说顾长风能力不行,此战赢不了?
符太师忧心地抬头看向陛下,果然看到陛下蹙着眉头,面色难看。
孟世能也看到了建安帝面上难看的表情,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很快又拉平嘴角,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建安帝:今早果然不该贪多吃了那份小笼包,胀得现在都还不舒服。
“其他爱卿可还有不同意见?”建安帝的右手似不经意地搭在腹部,接着宽大的龙袍掩饰,他打着圈揉着肚子,面上一派深沉。
其他大臣听到建安帝这么问,纷纷表明自己的立场。
“顾大将军能力超绝,小小的匈奴定然不在话下。”
“十万对三十万,匈奴定然全无胜算。”
“臣也认为应该同匈奴打,小小的匈奴而已,不打,他们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
……
殿内朝臣们表明立场的声音不停,建安帝高坐龙椅之上看着他们一个个对顾长风推崇备至的模样觉得无趣极了。
今天夸赞顾长风能力能力超绝的人中不少都是前不久在朝堂上参他的那些人。
这幅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嘴脸未免太过难看。
还有他们这小计谋,要不是为了形象,建安帝简直想要冷笑出声,他们不会以为他们这捧杀的小计谋自己看不出来吧。
疯狂在自己面前说顾长风能力强,在百姓中的名声好,想要借此引起自己对他的忌惮。
他们可真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打量自己傻呢。
嘿嘿,他还就偏不让他们得偿所愿,想要挑拨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他们想得美。
心中自有章程的建安帝看向一旁没有出声的三个儿子,“你们三个怎么看?”
萧溯往前站了一步:“父皇……”
“太子先说。”
萧溯的声音和建安帝的声音同时响起。
萧溯听到父皇先让太子回答,面色一黑,退了回来。
太子看也没看他,拱手说道,“回父皇,儿臣认为此仗必打。
一是此仗优势在大衍,无论是顾将军的领军能力也好,还是治军本事也好,都是毋庸置疑的,在同匈奴作战中,顾将军就从来没有输过,数次打下以少胜多的战役。
更何况此次我方有三十万大军,而匈奴仅有十万,这是一场必赢的仗,所以,我们为什么不打?”
建安帝没有评价他说的话,而是问道,“哦?那二是什么?”
“二是其他国家的使团马上就要来访大衍,这段时间对大衍来说非常重要,面对匈奴的挑衅我们必须处以他们惨痛的代价。
这样才能在他国使团面前扬我大衍国威,让他们知道我大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也是对他们的威慑。”
“好!”听完太子的回答,建安帝笑了,“分析的头头是道,不愧是太子啊。”
萧溯听着建安帝对太子的夸奖,面色更加难看,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父皇先叫的是自己,他也能回答上来。
萧澄看着二皇兄面上愤恨的表情,用手拽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父皇还在,让他收敛一点。
萧溯瞪了萧澄一眼,甩开他的手,虽然收敛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但到底年少,还没办法很好地隐藏的自己的情绪。
萧溯和萧澄就站在太子身侧,建安帝又怎么可能看不到他们的小动作,看着对太子仇视的二儿子,建安帝也有些头疼的。
太子之位只有一个,他该早点儿接受现实才是。
看了眼站在他身侧担忧的看着他的三儿子,建安帝在心里点了点头,还是老三懂事。
“父皇儿臣认为此战不该打!”萧溯站出来说,说之前他还看了一眼太子,既然他说要打,那他偏就说不打!
听到他这么说,建安帝显然很意外,毕竟现在谁都能看出大衍在这场战争中的胜算很大,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输的可能性,他突然站出来说此战不该打。
怎么?脑子离家出走了。
不过对于自己的儿子,建安帝还是有几分耐心的,“哦?不该打?你来说说为什么不该打?”
“刚才太子也说了他国使团马上就要到了,在这段时间里,大衍不能出一点儿错。
此战大衍要是胜了自然好说,万一要是输了,那可真是丢脸丢到了是一个国家。”萧溯冷笑一声,“那些使团说什么前来交流,要我看他们就是前来试探。
看看我们大衍是不是块好啃的骨头,一旦发现大衍有丝毫破绽,他们就会想饿狼一样群起而攻之。”
听到他这么说,建安帝脸刷的就黑了,老二觉得是读书读少了,会不会形容啊,怎么那些使臣是饿狼,他们就是骨头啊。
萧溯没停,继续说,“乌护比作为左贤王,肯定是不是浪得虚名。”
听顾长风说过乌护比怎么当上左贤王的建安帝:他还就是浪得虚名,能坐上左贤王之位全凭有个好爹和一个不想让一个真正能干的人当上左贤王的现任单于哥哥。
“他在边关同顾将军对峙这么多年,不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对手,既然他敢出动十万匈奴大军就说名他肯定有所依仗。”
建安帝:依仗确实有,不过是顾长风给他挖的坑。
刚开始看到信上说的景之那小子身手重伤他差点儿没从龙椅上站起来,幸亏他看到后边写了他现在已无大碍。
他不仅伤没事了,还和顾长风那家伙一起想了一个馊主意,坑了乌护比一波大的,说实话,他刚才都想笑了,生生忍住了。
“对于匈奴来说,此仗的胜负可能没什么,毕竟他们又不是没输过。”
乌护比:我谢谢你……@#¥%%…………
“但大衍不行,在使团到来之前,大衍不能发生任何负面事情。”萧溯说完朝太子冷哼一声,“所以此战不能打,应该派使者去和匈奴和谈。
他们胜算本就不大,想来会乖乖同意和谈的。”
建安帝被萧溯这番话给气笑了,“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办法?”
萧溯没有看出建安帝笑容背后的意思,还以为他这是夸自己,不由兴奋地说,“父皇也赞同儿臣的想法?”
建安帝:……
他本来是想斥责他的,但此刻突然有些无语,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了,自己怎么就生了一个这么没眼色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