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给家中小姐买的啊,”掌柜的笑着接过伙计拿来的首饰,放在刘娘子面前展示。
“夫人您看这件,赤金翡翠簪,翡翠青翠活泼,最适合小姑娘们佩戴了。”
刘娘子看了眼他手上的簪子,“好看是好看,但是少了几分贵气。”
刘娘子说完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上那金灿灿、沉甸甸的发簪,“有点儿小家子气。”
掌柜看了眼刘娘子头上簪的一指粗的金簪,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赤金翡翠簪,嘴角微微抽动,她怕是不知道这支赤金翡翠簪的价格够买好几支她头上戴的那种。
但谁让她是顾客呢,掌柜面上笑意不变,放下手上的赤金翡翠簪,拿起一旁的红宝石滴珠凤头金步摇。
步摇通体由黄金制成,凤头又大又精巧,好似下一秒便能乘风而去一样,红宝石璀璨夺目,金钗部分虽然没有刘娘子头上手指粗那么夸张,但也绝对不细。
很符合刘娘子口中的贵气,不用上手都能感受到它的沉甸甸。
刘娘子第一时间就被掌柜手上的步摇吸去了全部目光,“这支不错。”
一旁的丫鬟小心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嬷嬷,见那嬷嬷不着痕迹地朝她点了点头,这才笑着附和刘娘子,“还是夫人的眼光好,一眼就挑中了最好的这支,姑娘看到了肯定会喜欢的。”
刘娘子想起了许久不见的女儿和儿子,脸上的笑意更深,“大丫肯定会喜欢的。”
“夫人,这几支也不错,都挺符合夫人口中的贵气。”
掌柜的开的是首饰店,做的自然是推销的活。
刘娘子一听,果然心动,她是女人,怎么可能不喜欢首饰呢。
掌柜看出她的心动,忙把符合她喜好的首饰都拿了出来,已经摸准的刘娘子的喜好,掌柜这次拿出来的一件比一件闪,一件比一件沉。
东西一拿出来,刘娘子就看入了迷,她原先只是一个村妇,哪里见过这些,别说金簪了,金子懂她都没见过。
她早年只有一支李铁柱送的银簪,作为她曾经唯一的首饰,她宝贝的不得了,平常日子都舍不得戴。
可自从去了王员外府上,她才知道这好日子究竟长什么样,王员外虽然是又老又丑,但他大方啊,他可以让自己过好日子。
洞房当天晚上他就给了自己一个大金镯子,戴在手上沉甸甸的。
自从感受到那来自手上沉甸甸的重量后,刘娘子心中再没了忐忑,她男人没了,虎子还小,大丫又不听话,她一个女人又能怎么样。
她改嫁了,这样对双方都好,大丫应该也会很开心吧,毕竟自己当时走的时候她连拦都没拦。
初时可能还有些心酸,但随着接下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的腐蚀,刘娘子本就不坚定的意志更是消弭的一干二净,早就忘了自己还有儿女的事实。
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要生一个她跟王员外的儿子,好巩固自己的地位。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她都忘了大丫和虎子了,王员外居然主动向她提起,还劝她说母女哪有隔夜的仇,他的年纪大了,怕给不了她一儿半女,担心她老了无依无靠。
说他已经查到大丫带着虎子去了嘉峪关,劝她和两个孩子把话说开,以后都是一家人,他会把她的两个儿女当做亲生的来对待,将来也会把家产分给他们一份,好让他们以后好好给她养老。
王员外这一番话把刘娘子感动梨花带雨,哭的不行,所以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跟在刘娘子身后的嬷嬷见她有所意动,忙开口,“夫人既然已经为姑娘想好了礼物,也不能忘了小少爷才是啊。”
刘娘子听到她这么说,才把被首饰摄去的心神收回来,“是了,掌柜,你们这儿可有什么合适的玉佩。”
搁之前刘娘子绝想不到男子居然也能带首饰,她是去了王员外府上,才知道原来有钱人家的男人都是佩戴玉佩的,叫,叫什么君子之风。
具体的她不大明白,总之就是好。
“有有有,我们这开店做生意的,怎么可能连玉佩都没有,快,去将新来的梅兰竹菊系列的玉佩拿来。”
很快伙计便把掌柜口中的梅兰竹菊系列玉佩拿过来了,不大的托盘里一共摆放着四枚玉佩,其上分别雕刻着梅兰竹菊。
“夫人,众所周知梅兰竹菊是花中四君子,府上小少爷佩戴再好不过了。
梅花坚韧不拔、勇往直前,兰花高洁脱俗、恬淡自守,竹子正直不阿、虚怀若谷,菊花卓尔不群,淡泊名利。
您看看哪枚更合适。”
掌柜把托盘上的玉佩展示给刘娘子看。
刘娘子从没读过书,也不曾识字,掌柜说了这么多,她其实压根儿听不太懂。
“就梅花吧。”刘娘子指着梅花玉佩说。
掌柜口中的梅兰竹菊,她只见过梅花和野菊花,相比较之下她更喜欢梅花,因为更好看。
“好嘞,我这就让人给夫人您包起来,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刘娘子刚想说话,一旁的嬷嬷又开口了,“夫人,老爷还在客栈等您呢,您看要不咱们先回去,等回头让老爷亲自带您来买?”
听到她这么说,掌柜的知道今日这位夫人不会再买别的了。
开门做生意的都是人精,更何况掌柜的开的是首饰铺,日常接触的都是个女眷们,早就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
什么样的客会买东西,买什么样的,会买几件,他打眼一扫,搭上几句话就能知道的明明白白的。
就这嬷嬷别看不起眼,实则是做主意的。
“掌柜的,那便先要这件两件吧,多少钱?”刘娘子想起在客栈等着的老爷,便不打算继续在这儿耽误,要是一会儿老爷生气了怎么办?
做了十几年村妇的人,一朝入门为妾,第一时间便学会了讨好人的手段。
掌柜把包好的两件首饰盒子放到刘娘子面前,“夫人,诚惠五百三十两银子。”
刘娘子来的这首饰铺子是嘉峪关,乃至是整个北地最好的首饰铺子琉璃阁,所以这个价位其实并不贵。
掌柜的早就看出了刘娘子的色厉内荏所以给她找的首饰价位都不是很高,就像他第一个拿出来的那个赤金翡翠簪子,那支单支就价值八百两。
“五百三十两!”刘娘子瞪大了眼睛。
她虽然头戴金钗,但那都是王员外送的,她平日里每月只有五两月银,就这她还觉得多的不得了,毕竟在李汐挣钱之前,那么多年了,她手里连五两银子都没有。
掌柜口中的五百三十两在她听来就跟天文数字是一样的,五百三十两,顶她一百个月的月银了,一百个月是多久?
刘娘子在心里算了一下,然后猛地睁大了眼睛。
八年!
刘娘子低头看着被妥善放在盒子里的发钗和玉佩,就这么两个小东西,居然顶她八年的月银。
后边跟着的嬷嬷看着刘娘子小家子气的表情,嫌弃的地看了她一眼,很快收敛神色,笑着上前,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票递给掌柜。
“老爷说了这是他给姑娘少爷的见面礼,自然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出钱。”
刘娘子倒没有意外,毕竟老爷让她来挑选礼物的时候就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掌柜点了一下银票,找了她们二十两,提着打包好的两件首饰把她们送到店门口,丫鬟接过首饰,掌柜笑着目送她们离开,“夫人,慢走啊,下次再来。”
“嗯,下次再来。”刘娘子回了一句,下次她也要在这店里买些首饰,她倒要试试这么贵的首饰有什么与众不同。
掌柜闻言一愣,显然没想到刘娘子会回他。
跟在刘娘子身后的嬷嬷心想果然是从乡下来的泥腿子,净做些蠢事。
“夫人,咱们还是快点儿回去吧,别让老爷等着急了。”
刘娘子在嬷嬷的催促下匆匆离开,送别她们回去的掌柜忍不住摇了摇头,一旁的伙计不由问道,“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
掌柜的看了他一眼,“不可说,不可说。”
做他们这行的,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猜到什么,都得当做枚听到,没看到,没猜到。
谁人背后无是非,谁人背后不说人,要是知道他们这店里有个大嘴巴,那以后哪里还会有人来光顾。
这伙计是新来的,还不了解店里的规矩,掌柜的没待他继续问,便指了一个老伙计,“来,你跟他说说为什么。”
老伙计把新来的伙计拉到一旁,给他解释这其中的原因。
……
李汐心情不错地坐在茶摊上看着不远处的打闹的小孩们,嘴角上扬。
整天宅在家里果然不行,憋得慌,之前是为了制药,为了以后铺路,现在药已经制出来了,大腿也已经抱上了,接下来就她就可以好好放松放松了。
对于曾经的李汐来说,去访名山大川,上山采药就是一种放松。
但现在可是古代,名山大川里说不定全是土匪截道,旅游是旅不了一点儿,采药也没有什么心情,之前在李家庄的时候没少采。
李汐有些郁闷,好不容易闲下来,居然不知道该干点儿什么。
喝尽杯中的茶,李汐放下两个铜板起身,“老板,钱放这儿了。”
“好嘞,客官慢走啊。”
溜达完一圈的李汐决定打道回府,但走着走着她就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李汐眉头一蹙,装作若无其事地在一处摊子前停下,“这个怎么买?”
“姑娘你可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摊子上买的最好的一款,不贵,只要五文钱。”
李汐接着摊子的遮挡,往后扫了一眼,果然看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自己身后,难不成自己的身份这么快就暴露了?
正当李汐想要想办法甩到他们的时候,一个男子从李汐身边经过,错身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李大夫不必管那些宵小,交给我等来处理。”
李汐猜他口中的“我等”应该就是被顾景之派来保护自己的人。
看来,顾景之还是比较靠谱的。
有了男子的出现,李汐显然放心不少,扔下五文钱买了一个香囊,甩在手上,悠哉地往回走。
她走出十步远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还跟在她身后的那几个人果然消失了。
李汐眉头一挑,不错啊,效率挺高。
不过李汐并未因此有多高兴,既然他们已经盯上了自己,肯定不会放弃,以后的日子恐怕是不太平了。
不过李汐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这嘉峪关是顾家的地盘,顾家在这里经营了二十几年了,旁人想要动手,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但让李汐和被顾景之派来保护她的人都没想到的是,来找李汐的人不止一批,而是两批。
而且第二批的能力显然要比第一批好的多,李汐一开始都没有感觉到,还是进了巷子,人少了才察觉到。
李汐面上没有任何变化,装作没有察觉继续往前走,再往前走一段就到镇北将军府的门前了,到了那,她就得救了,这些人肯定不敢跟过去。
不得不说李汐猜的很正确,他们又不傻,怎么可能去镇北将军府门前找死,所以,他们压根儿不打算放李汐过去。
走着走着李汐能明显感受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心头一顿,知道他们这是不打算隐藏了,刚打算朝前跑,就看见前方出现几个身形高大的人,他们目光凶狠阴沉地看着自己,显然不是什么好人。
李汐停下脚步,身后的人也为了上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李汐目光沉沉,八个人,他们可真看的起自己。
“你们是什么人?”李汐沉声问。
“哟,还挺镇定,不愧是那吴老头的弟子。”为首的人冷笑一声说。
听了他的话,李汐知道自己的身份应该是没暴露,至于他们为什么来找自己,应该是他们以为自己是吴大夫的弟子。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止血药和消炎药是你师父研制出来的?”为首的那人目光定定地看着李汐的眼睛,好似要从她的眼里看到他的心里。
“不清楚。”
“不清楚?你糊弄鬼呢!”其中一个人脸上带疤的人瞪着李汐说,双手握拳在胸口捶了一下,“你要是不说实话,今日怕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