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菏只觉得自己后颈处汗毛倒立,不由向后退缩了一下。
“你……?”苏菏盯着他,黑暗中看不太清哥索的表情,只是苏菏潜意识觉得他此刻正在阴恻恻的笑着。
“我怎么?”哥索沙哑的嗓音继续说道,“你觉得我是疯子?我在胡说,故意吓你?”
苏菏没有出声。
“我骗你干嘛?反正咱们都出不去,你要愿意和我当个伴呢,我可以全都告诉你。”哥索扯了扯脚上的铁链,弄出了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不过呢,这房间里来来回回进出了很多人了,出去了的人基本都没有回来过,你嘛……估计也待不了多久。”
“什么意思?”苏菏皱眉问道。
“死了呗,能有什么意思。”哥索淡淡地回答,“关进来的全是年轻人,被他们存在这里当存粮的,只要心脏还在跳动,怎么玩都可以,还好你是个男的,要是女的……那你可惨了……”
“之前有个女的被关在这里,你也知道那些野蛮人会对她做什么的,她直接疯了,脑子都不清醒了,天天都觉得自己女儿在身边,还会和女儿说话。”哥索说,“她女儿也成年了,和她处境差不多,但是已经死没影了……”
“后来那个女人直接用手指甲抓破了自己喉咙,自杀了,他们见女人心跳停了,反而来怪我,说我为啥不阻止她自杀,害得他们丢了一个能给他们生孩子的工具,和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到无所谓了,反正他们无非也只能打我一顿,杀又不能杀,干瞪着呗……”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杀我啊?多简单,杀不了我呗。”听声音,哥索是躺下去了,“我好歹叫哥索啊,哪是那么容易就会被他们弄死的。”
“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吗?”苏菏问。
“嘶……你不知道哦,哎呀,果然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关心这些称呼了……”哥索语气中有些不满,“在我们那时候,大家一听这个名字就吓得不行呢!”
“你是知道蚩尤的吧,那你知道蚩尤部下一共有八十八个部族吧,这八十八个部族,分给了八个首领管辖,这八个首领就是蚩尤的氏族,也是他最值得信赖的八个人。”
“这八个人,跟着蚩尤打天下,蚩尤对这八个人信任有加,他视他们为左膀右臂,他们与蚩尤不仅仅是有着深厚的情谊和信任关系,更是战场上忠心耿耿的存在,所以蚩尤给了他们独一无二的封号。”
“断修是年纪最大的,擅长军队训练和布阵。”
“残刚帮蚩尤冶炼铜器,制造武器。”
“陆木最擅长医术,他说谁活,那人绝对不会死。”
“连哭,我还真不知道那小子会什么,倒是打架没人打得过他。”
“害舌,天生一副好嗓子,光听声音你都不知道他是个男的。”
“折路脑瓜子最灵光,是你们现在人说的军师,也是蚩尤最好的朋友。”
“哥索,也就是我咯,我帮他管族里面的人口嘛,吃什么,用什么,全在我这儿出。”
“还有唯一一个女首领,叫……”
哥索的话还没说完,苏菏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一个熟悉的名字,突然,铁门被人打开了,外面的白光透了进来,让已经适应了黑暗的苏菏产生了一阵眩晕感。
有两个镇民走了进来,他们弯下腰,去打开苏菏脚踝上的锁链,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喂喂,新室友还没和我说上几句话呢,这么急就要带走?好歹多留一段时间嘛。”哥索很不满的嚷嚷道,“他看上去是个很好的听众啊。”
“不行。”一个镇民用别扭的普通话回答道,“哥索让带走。”
“都给你们说了,那是假的!那个哥索是个冒牌货!你们咋就不相信呢!你们的首领是我,我才是真正的哥……”
哥索从地上爬起来,正在义愤填膺地吼着,结果他一抬头,刚好看见了苏菏的脸。
“……你……为什么……”哥索后退了一步,“……这不可能……”
“滚回去!”一个镇民抬脚,踹在了哥索肚子上,把他踹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但是他丝毫没有在意,而是拼命的又爬起来,四肢着地,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苏菏脚边。
“真的是您吗?”哥索抬着头,看着苏菏,眼中满是泪水,声音也在颤抖,“您回来了吗?您回来接我了吗?”
苏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哥索啊!折路知道您回来了吗?”哥索向前爬了一步,“是那个女人的计划成功了吗?不……不可能啊……您是自己回来的吗?”
那个镇民又对着哥索踹出了一脚,可是,这一次,哥索紧紧的抱着苏菏的腿,任凭对方怎么踢踹,都不撒手。
“要告诉折路,他一定要提前知道,他是最盼望您回来的啊!”哥索低下头,疯狂的亲吻着苏菏的鞋,脸上全是虔诚和喜悦,“我们都被那个女人骗了,都被她骗了啊!”
没有管苏菏的愣怔和哥索的狂热,那两个镇民强行分开了两人,拽着苏菏就往房间外面走去,留下哥索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您等等我,我马上就出去!”哥索在他们背后疯狂的摇晃着那扇铁门,嘶吼着,“王啊,我的王啊!你们连自己的王都认不出来了吗!你们胆敢动他一根汗毛!我要让你们全都付出代价!”
“闭嘴!”有人用棍子敲在了铁门上,发出了闷响。
“哈哈哈哈!我们的王回来了!你们困不住我了!”哥索疯狂的笑声逐渐远去,苏菏木然地跟着两个镇民向前走着,他在努力的整理自己的思路。
哥索说什么来着,蚩尤的八个部族首领,那些奇怪的封号,他好像确实是说了“折路”两个字……
爷爷不就是折路吗?这个封号会沿袭下去吗?所以说,苏凌峙就是沿袭了“蚩尤崇拜”的后人?他为何从来没有提起过呢?
哥索为什么会对我用尊称?他说我是王?他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蚩尤吗?
这不可能吧……他光是看了一眼我的脸,态度就突然出现了变化,他被关在这里多少年了?应该是疯了吧……
苏菏抬头,关注了一下自己走过的路,哥索的疯言疯语暂时放到一边,要搞清楚其中意义,首先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自己活着出去。
孔洛还在外面呢,自己要活着出去找她,不能随随便便就交代在这里了。
苏菏余光瞟向走过的道路。
一开始,他以为这里会是阴暗潮湿的地下监牢,遍布青苔和泥潭,但是这眼前的道路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从那房间出来后,走廊干净洁白,墙面和地面都贴着洁白的瓷砖,顶上还有一排明亮灯。
像是一个医院或者实验室的走廊……
苏菏有些纳闷,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走廊上时不时会出现一些房门,他发现自己刚刚呆的房间在走廊的最里面,除了那一扇门是黑色的,其余全是洁白的,有些还带了刷卡或者指纹的门禁。
苏菏走过的时候,有一个房间门打开了,一位身穿白大褂,戴着防毒面具的人走了出来,他手上戴着蓝色的医用手套,上面还沾了血迹。
“又来一个?”那人歪头看向苏菏,“效率挺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