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伸手拉了一下孔洛的裤子,把她拽回了神。
她指了指石堆后方的木桥,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孔洛,孔洛麻木地点点头,把中年女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走吧,现在不是考虑太多的时候,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吧。
孔洛有些脱力,中年女人撑住了她的肩膀,两人互相搀扶,一步一步向前迈去。
终于走到了河边,孔洛觉得脸上黏得难受,她让中年女人放开自己,跪在了河边,弯腰捧起一捧冰冷的河水,想洗干净自己的脸。
不能这样满脸鲜血的去见苏菏,他会被自己吓到的……
但是,双手无论如何在水里搓洗,都无法洗掉那种血液的温热和粘稠……怎么回事……好难受……
孔洛叹了口气,她借着镰刀上的反光,看了看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瞪着眼,头发丝上也挂着血迹,看着颇为可怕。
孔洛把镰刀放在地上,用湿漉漉的手重新拢好头发,她现在有些恍惚,只能将所有注意力放在苏菏那里。
不能想……不要想……想多了只会让自己难受,孔洛又把镰刀别回腰间,闭上眼睛,深呼吸着,好了,继续前进吧。
我都走到这里来了,我已经快要找到苏菏了。
她站起身,在中年女人担心的目光中轻抬了一下下巴,示意继续出发。
终于……终于踏上这座木桥了。
脚下是摇晃不定的木板,每一步都似乎在考验着承重极限,发出吱咯吱咯的抗议声。
神情恍惚之中,孔洛只觉得脚步显得虚浮而缓慢。
心跳在胸腔内回荡仿若叩击着耳鼓,而身体却感觉异常轻盈,仿佛随时能被风吹到奔流的河水中去。
孔洛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浅促且不自主地屏住,头脑清醒了几分,此时却也更加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个如履薄冰般危险境地。
通往研究所的门会是在什么地方呢?她思考着,显然,石头堆是无法做成通往地下的暗门,那么一定会有一个通道,地面上突出的通道。
河对岸的黑石滩上,有好几个凸出的高石堆,那么哪一个会是入口呢?
如果挨个去寻找,一定会耽误太多时间的,苏菏也许等不了这么久,那么,要靠自己判断一下,哪一个才是能够走进去的地方……
离木桥最近的这个石堆显然不可能,它的高度不足以一个人进去,就算弯下腰也不行,左前方那个呢?
好像也不太可能,那个石堆看上去不太……结实。
仔细想想,如果自己是常羊研究所的负责人……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是奶奶……会从什么地方进去……
走到了木桥最后的台阶上,孔洛迟疑了片刻,将脚踏上了那片石滩坟场。
近距离看着一片空荡荡的石滩,孔洛只觉得阴森得可怕,黑色的石滩就像是一片无边的黑暗之海在岸边汇聚。
河水轻拍石面,发出沉闷而凶狠的声响,浓重的腥味与湿气交织,萦绕在鼻尖,让人难以摆脱一种不祥预感。
月亮藏匿于厚重云层之后,银色光芒苦苦挣扎着透射下来时只能勉强描绘出岩石上滑腻泛光。
影影绰绰中似乎有形态各异、扭曲怪异的阴影压迫而来。歪曲、摇摆、然后又消失不见。
风从远方吹来时带着呜咽般哭泣声,是这片区域沉闷气氛中不可忽视的音符。每块岩石都像是刻着古老诡秘符文一般,在不经意间激发人内心深处原始且根深蒂固的恐惧。
落足于此地时硌得脚很疼,孔洛有种错觉:仿佛这些黑色岩石正慢慢移动、重新排列它们冰冷刺骨的身体,以便牢牢困住每一个侵入者。
中年女人哆哆嗦嗦的跟着孔洛,站在石滩上看着前方的黑暗,她也没有走进来过这里,此时踏脚上来,同样的恐惧也笼罩了她。
孔洛眯着眼睛,借助月光看着,大约几百米远的地方,有一个石堆,相较于其他石堆,它看上去更结实,颜色也更深,而且十分不同的是,这片黑石滩上唯一的一棵树,就在那个石堆旁边。
就是那里了,孔洛的第六感告诉自己,那个石堆现在在她眼中,似乎都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没有时间了,走吧,一定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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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菏又一个侧头,险险地躲开了青年哥索的一刀,他已经被逼到墙角了,身上的伤口冒出鲜血。
还好衣服穿的厚,暂时还只是皮外伤,苏菏心想。
青年哥索像是要和他玩猫捉老鼠,从藏服腰带上取下一把小巧的藏刀,一路将苏菏逼到了现在的局面,他大笑着,显然是眼前自己占尽上风很是得意。
“怎么了,打不动了吗?”青年哥索看着自己的刀尖上挂着苏菏的鲜血,语气里带着嘲讽,他干脆伸出舌头,将那滴血卷进嘴里,陶醉的出了一口气。
“打不动了就乖乖的停下来吧。”
苏菏擦了一把嘴角的血,他确实觉得膝盖很重,全身骨头都在尖声和他抗议着。
苏菏轻轻按了下自己腹部,估计断了两根肋骨,看来接下来要避开伤处了,不能让断掉的骨头戳破内脏。
他之前和苏凌峙学了些拳脚功夫,还算是身手灵活了,起码当警察的迪恩也打不过自己。
可是青年哥索确实不同于常人,他动作极快,且普通的伤害不能让他停歇分毫。
这样的敌人很难搞啊……
苏菏目光越过青年哥索,看向他的身后,给自己规划着逃脱的道路。
刚刚有好几次,他都快碰到门了,结果青年哥索动作更快,不是抬脚飞踢,就是藏刀劈来。
没有可以用来当武器的家伙……苏菏心想着,就算只是一根木头,能够挡住那把刀,也会好很多。
木头……苏菏的目光,放在了玻璃柱子中间的那根阿甘木上。
那木头够粗,可能会很重,但是应该能刚好用来防身。
可是,玻璃柱子这么结实,怎么才能把木头拿出来呢?
“喂喂,你不会还想逃吧?”青年哥索又说话了,“为什么你们普通人类老是喜欢做这些白日梦呢?”
“这天下本就该是我们的,谁知道怎么就被你们得了去了……”他有些怒目圆睁,看着苏菏。
“你们算什么?寿命不过百年,什么都不会,连一点点特别的地方都没有,离开心脏,你能活吗?不能,但是我们可以啊!”
“凭什么天下都是你们的?凭什么黄帝能杀了蚩尤?!”
藏刀又带着寒光,冲着苏菏劈了过来,苏菏不管腹部的疼痛,一个猫腰,用手托住青年哥索的右手臂,让那把刀不会过快地砍到自己,然后他从刀下滑了过去。
青年哥索反应很快,他用左手抓住苏菏的手,不让苏菏逃掉,然后藏刀顺势向后一划,在苏菏的腿上留下一条刀痕。
“嘶……”苏菏顺势在地上一滚,甩开青年哥索的手,拉开安全距离,靠在那玻璃柱子旁,他低头一看,左腿被割出来了长长的伤口,鲜血不受控制的涌出。
还是比他动作慢了点……苏菏疼得眼皮都抖了起来,他按住伤口,还好,不是动脉,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不能继续这样了……
青年哥索又走了过来,他的步伐自信而缓慢:“你看看,这么快你就要不行了,所以说我想不通啊,你们是怎么占领这个天下几千年的。”
“如果我是蚩尤,我迟早要让你们全部从天地间消失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