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快一个月的时间里,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
蚩尤每天白天都会出去处理一些日常事务,他麾下的部族越来越多,让他忙得有些目不暇接,虽然经常偷懒,一股脑全扔给折路,可是还是避免不了很多事情需要他亲力亲为。
晚上,他会准时回到寝殿,陪洛儿吃完饭,按照常规陪她说一会话,再靠在床边的地上进入梦乡。
陆木倒是图得清闲,最开始听说蚩尤要让他白日里去照看一下洛儿的时候,他还不乐意,可是洛儿这个姑娘,很是聪慧,陆木和她聊起医术来,发现她懂得很多,只是没有遇见过更多复杂的情况,蚩尤都算是她第一个正儿八经治疗过的病人。
于是陆木将自己所会的东西倾囊相授,他有一点坏心眼,以后蚩尤如果受伤了,自己找媳妇儿去治疗,可别来烦自己了。
只是,他有的时候会看着洛儿发呆。
为什么这么好的姑娘……被蚩尤那个蠢货捷足先登了呢?
直到此时,陆木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姑娘也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等他发现的时候,一瞬间很是慌张,和蚩尤不同,陆木倒不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女孩,而是,他需要面对的,是自己生死相交的蚩尤……
所以陆木减少了去见洛儿的频次,连带对她的态度都冷淡了起来。
洛儿有些伤心,陆木是她来了这里的第一个朋友,有一日吃晚饭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问蚩尤:“陆木他……是不是讨厌我?”
“不会吧,他平日里都是那样,你没见到他骂我的时候……”蚩尤只顾吃菜,没怎么往心里去。
“……”洛儿则是有些食不下咽,拼命回忆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自己的朋友不开心了,她那样子看的蚩尤满心心疼,思来想去,干脆跑去找陆木兴师问罪。
“你干嘛了?”蚩尤在陆木的寝殿大咧咧地坐下,好奇地盯着他。
“……”陆木不想搭理他,此时,他看着蚩尤,只觉得没来由的厌烦,虽然平日里总是口是心非的骂他给自己找事情,但是,此时陆木想让他赶紧滚回去,别出现在自己眼前。
“最近有些事情,有点忙,没时间到你那里去。”见蚩尤一副不问出什么绝对不会离开的架势,陆木敷衍的说道。
“我看你也不忙啊……”蚩尤纳闷,“不是看书就是浇花的……”
“……”陆木瞪了他一眼,有些想骂人。
“我说真的,你就算没时间过去,对她态度也好一点。”说到这个话题,蚩尤有些生气,“别拿你对我这一套对付她,我见不得她受委屈……”
“…………”陆木还是不说话,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银针。
他真想拿着银针对着蚩尤的脸就戳上去。
“行了,我就不多说了,你有时间还是多去看看她,她刚刚说你是她第一个朋友。”蚩尤站起身来,又望了陆木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别让你未来的王后伤心。”
陆木看着他的身影,冷哼一声,提着酒就去找折路,折路倒是洒脱,对陆木的小心思不多做评价,只是感叹这丫头实在是有魅力,幸亏陆木对蚩尤衷心耿耿,不然就能看到抢亲大戏了。
“你就以平常心去面对她吧,全当收个徒弟。”折路浅笑,“师傅对徒弟可不能有歪心思。”
那一晚上,陆木把自己喝醉了,在蚩尤听不见的地方,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为了减少陆木的压力,也为了看看这姑娘到底有多大魅力,折路也去了蚩尤的寝殿,他之前倒是见过洛儿,不过最近蚩尤把她养得圆润了一些,看起来更是美得耀眼。
“阿菏这小子,眼光倒是不错。”
折路感叹着,难怪陆木也陷了进去,洛儿性子温和,说话做事都很会考虑旁人的感受,和她交谈真的是如沐春风,她是一个极好的聆听者,也挺会说,和她坐在一起根本不会冷场。
从此之后,折路也开始喜欢往蚩尤寝殿里跑了,他确实也挺喜欢洛儿,不过是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妹妹,折路无事的时候还会带来他的琴,教洛儿如何弹奏。
蚩尤就很烦了,折路和陆木开始频繁的留在他的寝殿里,非要等吃完晚饭才回去,导致他和洛儿的相处时间急剧缩水,不过看到开心的笑容逐渐回到了洛儿的脸上,她又开始逐渐变回了那个健谈开朗的小姑娘,蚩尤放弃了把这两人赶回去的心思。
无所谓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那群派出去拿下异族的首领们都还没回来,蚩尤忙里偷闲,尽量陪伴在洛儿身边,他能明显感觉到洛儿对他的抗拒逐渐减小,她有时候会对着自己笑,对他想方设法找机会的拥抱和牵手也不会直接拒绝,更不会全身僵硬了。
蚩尤将此称之为极大的胜利,比他打了多少次胜仗都让自己心潮澎湃。
有一天晚上,蚩尤发病了。
那是他在山洞那次留下的病根,估计是当时中的毒太过厉害,而且没有及时的去清除掉,所以毒深入了骨髓,每隔一个月左右的深夜,蚩尤就会犯一次病。
每当这时,蚩尤会全身剧痛,他的每一片肌肉都仿佛被刀一片片的剜下,与此同时还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刺进骨髓,火烧火燎的痛苦撕裂着他的神经末梢。
痛楚不再是简单的感官刺激,而是一种深入灵魂的折磨,每一次心跳都像是被利刃割开,每一次呼吸都如同被铁链勒住,痛苦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将他淹没在无尽苦海之中。
无人知道这件事情,蚩尤总是默默的忍受下来,连陆木都不知晓,这件事情在乱世中,对于一个王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消息,但凡被人知晓了,将会给自己和他人带来毁灭性打击。
他其实也不想让洛儿知道这件事的,但是蚩尤也没法控制自己犯病的时间。
那天深夜,剧痛将他从梦中拉了出来。
一开始,他梦到了自己被公孙轩辕抓住,然后架在了火上烤,一开始,他还在大骂着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是接下来的,却是从内脏里逐渐散发出来的疼痛。
蚩尤醒了,他盯着天花板,紧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洛儿就在自己的斜上方,她睡着了,不能吵醒她。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就保持安静的?
等洛儿被他惊醒,探身来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蚩尤早已全身是汗,身下的被子都被他拽破了,痛苦的嘶吼声还是控制不住的从齿缝里漏了出来。
“你怎么了?”洛儿从床上探出了头,浓雾笼罩的眼睛也看向了蚩尤的方向,但是蚩尤丝毫没有力气去回应她,他只觉得现在自己要是松口,一定会大叫出声。
洛儿有些慌了,她看不见蚩尤的样子,只能趴在床上,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额头,看他是否是生病了。
蚩尤感受到了她手掌的靠近,为了不让她碰到自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但是他控制不好力道,这一握,直接把她从床上拉下来了。
洛儿发出了一声惊呼,她整个人跌到了蚩尤身上,然后又滚到了地面,疼得揉起了胳膊。
“你……怎么醒了……”蚩尤用尽全部力气,控制着自己,勉强问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