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闯祸了。
因为这张把不住门的破嘴。
江言程丢了药,面色冷沉,浑身潮湿,拎着湿漉漉的外套转身就走了。
什么时候见他这么狼狈过。
贺岁愉连句辩解的话都来不及说。
她重重叹了口气,转身看病床旁的李云策,“我已经没事了,刚才在宴会上也谢谢你救我,天气冷,你衣服还湿着,浴室在外间,快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李云策把床上的药放在床头柜上,揉了把半干的头发,“不用了,暖气开的足,已经快干了,我等贺伯父贺伯母来就回家,今天的事也有我的错,我带你去的,应该照看好你。”
贺岁愉故作轻松道:“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小孩子,和你没关系。”
怕李云策问起什么,她说有点累,捞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脚滑掉进泳池深水区,还呛了那么多水,贺岁愉不怕是不可能的,相对于害怕,她更担心江言程还有宴会上宾客的态度。
去了趟宴会,搞出这么多糟心事。
躺了一会儿,打开手机,找出角落深处的微信,发消息过去。
[谢谢你救我,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隔了半晌,没有半点回复。
贺岁愉其实也想不到救自己的人居然是江言程,更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做出那样的动作,说出那样没头脑的话。
现在只能把那些归结为掉进泳池,脑子里真进水了。
先前去江家是两个笑面虎碰面,擦不出太大的火花,经过今天涉及性命的事,贺岁愉再不想面对自己的内心也不行了。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早死‘白月光’的真正意义。
白月光她信了,也时刻徘徊在生死边缘。
直到贺家人来,李云策才离开,贺妈叫了家里的司机送他。
李云策一走,咋呼的贺豫铭扒开她的被子,把一张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高清照片怼在她眼前。
赫然是穿着黑衬衫的江言程半跪在身边,给昏迷的她做人工呼吸。
“姐,江家少爷真的亲你了?不是错位?”
他眼神犀利,仿佛下一秒贺岁愉点头,就要跑去江家闹事。
贺爸揪着儿子的耳朵就是一顿骂:“你是不是欠揍,人家那是人工呼吸,是救命的本领,是你姐的救命恩人,你还在这儿说闲话!”
许姝关切的握着贺岁愉的手,时不时摸摸她的脑袋,嘴里碎碎念:“不行,等有空我得上山一趟,求个平安符,最近真是不太平。”
贺岁愉安抚道:“没什么大事,我就是脚滑。”
“还不是大事,要不是江家少爷,下一秒小命就要没了!”
贺爸叉腰来回踱步,明显有些急躁,“怎么就突然滑倒了,真是你自己的原因?还有啊,你和江家少爷……之前关系很熟?你之前在江家……”
江家作为栖城顶层世家,有些事情就算他们打听也打听不到,就像他们之前想打探女儿之前在江家的生活,只能得到一些表层消息,涉及到江家继承人和老太太的,无从得知。
“一般般……我们大概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和他奶奶关系挺好的,可能他就是见义勇为,拔刀相助?他那个人还挺善良的。”
【打死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和江言程以前那点破事,免得以后给自己惹麻烦。】
贺家三人对视一眼,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秘密,可之后不管三人再怎么套话,贺岁愉缄口不言,就连心里话也没有。
贺岁愉住了半天院,期间李云策和云臻来看过她几次,还有举办慈善晚宴的主办方,说是会场的安保措施没实施到位,给她赔礼道歉。
直到出院,贺岁愉也没有收到江言程半点回复。
这次真是惹到他了。
出院的第二天,贺岁愉还没缓过神,就带着贺爸贺妈亲手准备的昂贵礼品去江家——给江言程致谢。
她敢发誓,自己绝对不是被逼的。
贺岁愉在江家门口给自己打了很久的气才进门,刚进门就看到院子里停着辆火红的跑车,是蒋沅意之前在国内时常开的那辆。
管家提着她带来的礼品在前面带路,遇上神色稍沉的蒋沅意。
她抬眸,把玉珠手串不动声色塞进包里,唇边绽开一抹笑容:“岁愉,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机会再聊。”
擦身离开之前,她善解人意的提醒她:“阿程今天心情不太好,如果有冒犯的地方麻烦体谅。”
妥妥的女朋友姿态。
“谢谢提醒。”贺岁愉露出个假笑。
走到花园时,蒋沅意脸上的笑容面具破碎,冷着脸将手串丢进鱼池。
离开他书房时,他说:“以后再碰她,别怪我不留情面。”
倒还真是护着。
还是毫无底线。
不过某种程度上,江言程和她倒是一路人,明知无所得,还要一往直前。
贺岁愉不喜欢他,就像他不喜欢自己一样。
即便前者把他们的尊严踩在脚下。
贺岁愉进门时,客厅只有老太太,双胞胎被保姆带出去游玩了。
她看了一圈,没看到江言程。
“奶奶,江言程呢。”
“他这两天有点感冒,怕传染给双胞胎,一直在书房和卧室待着。”
怪不得心情不好,原来是感冒了。
他身体一直很好,怕是救她那天受的凉。
前两天的泳池事件老太太有所耳闻,让她不用多心,“言程和你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救你是应该的,他要是不管你,那我才要骂他。”
“严重吗,有发热吗?”
“没有,就是普通感冒,言程你也知道的,生病了也不爱喝药,不过年轻人体质好,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愧疚涌上心头,贺岁愉借用家里的厨房熬汤,端着姜丝萝卜汤上楼,敲响书房门。
低沉偏重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缓缓拨撩耳膜:“请进。”
男人坐在书桌的电脑前,面色稍显苍白,唇上没什么血色,眼睑轻掀,轻淡的目光看着她。
贺岁愉端着餐盘,脸上虽带着笑,却也能让人轻易察觉出局促。
“我听奶奶说你感冒了,熬了暖身体的汤。”
她刻意忽略那句你不爱吃药。
为了遮掩尴尬,她又加了句:“谢谢你那天救我。”
男人移动鼠标的手一顿,咳嗽了两声,抿了下干涩的唇瓣,目光从她身上移至电脑屏幕上。
冷淡的声音含着颗粒般的低哑:“没经过你的同意救你,给你做人工呼吸,是我先冒犯你,占你便宜了,完全是我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