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程把她抱进怀里,亲了下她肩膀上的淡粉色疤痕,声音吊儿郎当的。
“体制内我上哪儿赚钱给你买包包,贺岁愉,你记住,你以后得过什么闲心都不用操的富太太生活。”
他露出男人的本性,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荤话,“以后晚上等着我……”
贺岁愉羞的捶了下他的胸口,“你能不能正经点!”
江言程闷笑了两声,“好,正经,这玩意一点都不疼,就跟被蚂蚁咛了下一样,伤好了才弄的,没后遗症,别担心。”
“至于为什么纹这个……我就喜欢这串数字。”
她孤身去他学校找他那天,他没遇到她,甚至不知道,是他这辈子至死都抹不去的一个遗憾。
纯黑色的纹身印在他的冷白皮上,明显而富有宿命感。
贺岁愉来回在他纹身上摩挲,心里泛酸。
“你别骗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纹身都超级疼,下次不要做这种事了。”
江言程一下一下抚摸她的脊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嗯,不会了,除了你没人值得我做这种事。”
贺岁愉轻拍了下他肩膀,回拥住他,埋在他怀里的声音发闷。
“江言程,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让我对你心软,还给我买房子买商铺,你之前不是很狂吗,怎么这么能憋……你就是故意让我心软的。”
还有之前江奶奶说的,原来最初江家资助她的提议是他先提的。
明明那时候心地那么单纯善良一个小男孩,现在怎么这么……就是又傻又气人。
是不是她以后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
“江言程,我看你就是地主家又拽又嘴硬的臭屁王傻儿子。”
“你这样形容也不是不行,我配合你一下。”
他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湿润的眼眶,声音又痞又犯贱,“小妞,给少爷我笑一个。”
贺岁愉许久没见过他这样,噗嗤一下笑出声,“你少来,我才不是你的丫鬟。”
江言程点头,亲她的脸,“嗯,你是我的女朋友,江言程的女朋友,以后的江太太。”
贺岁愉脸蛋蹭的一下红了,“不准乱说。”
“没乱说,再躺会儿,等太阳完全出来再起床,我给你做饭。”
江言程抱着她,目光望向窗外,似乎在完成什么神圣的使命。
光线越来越亮,炽热而灿烂的太阳即将擦着窗沿映入眼帘,是希望和未来的象征。
“你今天不上班?”
“不去,来这边到现在我还没休过假,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嗯,你最大。”
贺岁愉懒散的窝在他怀里,手还在他的纹身上摸啊摸,似乎怎么都摸不够。
想到什么,还没开口,江言程让她往窗外看。
“太阳完全出来了。”
“嗯,出来了。”她有点直女的问:“每天不都会出来,有什么寓意?”
江言程笑了,认真道:“和你一起看初阳升起,这样才能让我觉得这不是梦,这种感觉很满足。”
贺岁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问题有多不解风情,换了个睡姿,随他一起看太阳。
明亮橙黄的日光照在她脸上,她认真道:“以后都不会是梦。”
只要我以后都在,你每天都会很满足。
贺岁愉这刻深深感受到因为自己的存在,给他提供了情绪价值。
他会觉得很满足。
昨晚找他,表露心意,可能仅仅是因为察觉到了自己对他情感不一样。
可这一刻,发觉自己的存在能给别人带来很高的情绪价值。
甚至和他有关的一切,比如纹身,同样能给她提供相应的由他带来的情绪价值。
这才是真正的喜欢吧。
两人是六点半醒的,嬉闹折腾了那么久,起床吃完早餐已经九点。
不知道是早上这么耗费了太多心神还是怎么,从吃完早餐开始,跟昨晚一样,身上没力气。
“江言程,你家有没有温度计,我还是觉得不那么舒服。”
江言程在厨房找熬凉茶的配方,去客厅储物柜找温度计。
一量,三十七度三,低烧。
贺岁愉蔫蔫躺在沙发上,“估计前些日子在国内吃太多上火东西,没怎么喝水,缺乏锻炼,又加上换了环境导致的。”
江言程有些懊恼,“还好昨晚没烧起来。”
昨晚就该带她去看医生的。
江言程给庄园医生打电话,说了贺岁愉的情况。
对方说非必要不吃药,更不要吃退烧药,先物理降温,多喝水。
江言程让人送了退烧贴来,贴在额头上,同时用沾了酒精的毛巾给她擦胸口,胳膊和大腿,让她一直喝热水。
喝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贺岁愉隔一小时就要去趟厕所。
再测体温是中午饭前,三十七度,降下去了一点。
有效果就好。
江言程让她躺在床上休息,自己去厨房做饭。
一荤两素一汤,都是偏清淡的家常菜。
贺岁愉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小半碗。
饭后吃了些水果,被江言程催去午睡。
昨晚睡的早,贺岁愉睡不着,偷跑去阳台晒太阳。
江言程的房子两室一厅,典型的单身公寓,带着个大露台,伦敦今天难得晴天,是晒太阳的好时候。
江言程去卧室没找到她人,见到她在阳台,带了件薄毯过来。
贺岁愉觉得他太夸张了,“江言程,现在已经六月份了诶,都是夏天了。”
“今天有风,你低烧,披着保险,说不定出了汗就退烧了。”
贺岁愉披上,江言程陪着她旁边坐下。
贺岁愉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享受着温暖舒适的阳光,想起早上没来得及说的事。
“其实你出国前我爽你约,是真的有要紧事。”
“什么事?”
她声音沉重了几分,“我去找你的时候,江豫霏突然联系我了,要我去墓园……她在我面前自杀撞死了,最后是叶鸣淮把她抱走的。”
“我当时还挺怕的。”
江言程确实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揽上她的肩膀,“不怕,已经过去了,我在。”
“江豫霏消失那段时间一直待在叶鸣淮那里,我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就是觉得被骗了,明明前些天叶鸣淮还来我家问我有没有江豫霏的消息。”
“后来他给我打电话说了原因。”
贺岁愉给江言程复述了遍叶鸣淮当时给她说的所有事情的起因。
“和我说了对不起。”
这件事江言程也无法评判,只是道:“这件事完全和你没有关系,不过从你描述看来,江豫霏是个不破不立的性格,她有罪,又走了自己预订好的最坏的路,类似于偏激的利己主义。”
贺岁愉支着脑袋深思,“我觉得叶鸣淮特别矛盾,给人一种让人特别生气又莫名觉得他可怜的感觉,你和他认识那么久了就一点没察觉他不一样么。”
叶鸣淮对江豫霏,她总觉得是有情的。
至于什么情,她不敢下论断。
或许叶鸣淮就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要虎山行的人。
明知江豫霏有罪,还是控制不住靠近。
不顾一切靠近之时人却突然没了。
江豫霏的事或多或少给了她点启发。
世事无常,不抓紧现在,谁都说不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后悔也来不及。
江言程摇头,“我出国后和他联系就少了,偶尔通几通电话,不过傅政博宴会那次,倒是他和我说你有娃娃亲的。”
“居然是他。”
贺岁愉想到什么,拍了下江言程大腿,“我知道了,叶鸣淮当时肯定是故意给咱俩制造乱子,让咱俩闹矛盾,分散我找江豫霏的注意力,太腹黑了。”
“当时宴会上除了贺家和傅家没什么人知道娃娃亲的事。”
“或许吧。”江言程话锋一转,“虽然有误会,不过那次我是真生气,女朋友给自己下安眠药,刚醒就发现原以为送自己的礼物送给别的男生,还去参加娃娃亲家的宴会,放你身上你肯定也生气。”
贺岁愉难得撒娇,“那我还不是看你太辛苦了,想让你多睡会儿,才不是为了参加宴会给你吃安眠药。”
“好了好了,不说了,都是误会,过去了。”
她抱住江言程的胳膊,“以后不误会了,好好的。”
“嗯。”
江言程帮她盖紧毯子,两人小憩了会儿。
下午贺岁愉量体温,升回了三十七度多。
江言程正考虑带她去附近的医院还是回庄园,老太太的电话打来。
“言程,你发烧了?”
“不是我,是贺岁愉。”
老太太心里一惊,“你还真去找人家了?你把人从国内绑回来了?”
“我哪儿有那本事,要绑早绑了。”
“那她为什么发烧,你是不是做什么没分寸的事了!”
老太太不由脑补,气急:“你个混小子,真以为没人治你了是吧!”
江言程把电话拿远了些,捏了捏眉心,“您想象力还挺丰富,我还没让您明年抱重孙的打算,您至少得再等三四年。”
他走到沙发前,俯身用手探她的额温,和刚才差不多。
“她就是上火,也有换了环境水土不服的原因。”
“上午量的低烧,中午降了点,现在又升起来了。”
想到老太太对她的关心程度,补了句,“我等会儿带她去附近的医院,您不用操心。”
贺岁愉从手机上抬头,朝他摇头,做了个不去的口型。
她觉得没什么,除了身体没劲,脑袋发胀,没别的问题。
之前高烧吃点退烧药,闷头睡一觉就好了,现在低烧更不用去医院。
江言程睨她一眼,转身去窗前讲电话,声音清沉,“不过我现在觉得带她回庄园看医生也行,方便。”
沙发上的贺岁愉听到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走到他身边,扒他的胳膊,急切地做口型:“我不去,我哪儿都不去。”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江言程的父亲知道了他和江言程的关系,回去见到他爸和明姨,她得尴尬死。
尤其是再想到在国内时,江父和明姨强行把受伤的江言程带走的抓马场景,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从前去庄园是因为她帮江言程挡了枪,去治病。
出了国内那档子事,现在再去,她以什么身份?
江言程漫不经心揉捏她的手腕,巧妙传达她的意愿。
“奶奶,贺岁愉说她不想回去,嫌尴尬,就喜欢和我待在一起,等会儿我带她去医院。”
电话挂断。
贺岁愉恼羞成怒,捶了下他肩膀,气的脸都鼓着,“你凭什么歪曲事实,谁让你和奶奶这么说的?”
江言程拉她去沙发上坐下,把桌子上的温开水递给她,贴上退烧贴。
“我哪儿歪曲事实了,就实话实说,奶奶又不是别人,除了我,她是这个家和你最亲近的人。”
“她老人家因为我之前做的混账事一直觉得对不起你,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嫌尴尬,奶奶只会比你更尴尬,谁让始作俑者是她亲孙子。”
刚才算是提前给奶奶打个预防针,让老太太整顿下他儿子,免得他以后在他和贺岁愉之间作妖。
他说的还挺理所应当。
贺岁愉没忍住,又捶了他一拳,躺在沙发上嗫喏,“现在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是混账事还非干。”
她本来力气就小,现在生病更没什么劲儿,打在胳膊和胸前跟挠痒痒似的。
江言程抓住她的手亲了下,“谁还没个年少轻狂愣头青的时候,谁让我一直喜欢你。”
贺岁愉捂了下发红的脸,欲盖弥彰的靠在沙发上,“那反正我不管,我不去医院,真不用去,肯定能降下去的,我体质一直很好的。”
江言程不依,“你说的没用,医生的检测报告才有用,正好距离上次做检查有段时间,再去做个全身检查,看看左肩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拉她从沙发上起来,“起来,换衣服。”
贺岁愉窝着不动,“我真不想去,你太小题大做了,真没事,你不是说还没休过假,难得的假期,你在家好好休息。”
江言拽起她另一只胳膊,“你烧退不下来我就好好休息不了,快起来,别等我抱你。”
两人为了这事又磨了好大一会儿,贺岁愉还是不动。
她是真不想出去,身体没力气,更不想动,瘫在沙发上,有点不耐烦。
“晚上肯定能降下来,说不定就是中午在阳台上吹风才又升了,早知道会发烧昨晚就不找你了,好麻烦啊。”
江言程拉她的动作一顿,面色一变,警告的目光扫向她,“你再说一遍。”
贺岁愉懒得理他,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丝毫没注意到他态度变了。
“不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