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楠婷联想到陆见安的神色,心中多了不好的预感。
之前陆见安出门做任务,成员可不止一个两个,陆见安回来后其他人依然没回来。隔了马路的田小娥似乎也忘记了两家曾有的龃龉,过来问了好几次了。
可宋楠婷又怎么会知道呢?
田小娥又让她问陆见安,可陆见安受伤归来也不清楚。
赵大强所在的队伍并非陆见安带队,那边去了哪儿,陆见安也不清楚。
田小娥失望也担心。
又安慰自己赵大强肯定会没事儿。
宋楠婷出门,就看到不少人都围在赵家门前,哭声也是从赵家传出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宋楠婷竟不敢过去了,她怕看到一张张绝望的脸。
纵然她与田小娥婆媳打过好几次架,她也不愿看到她们因为家人离世痛苦。
这时候梅大娘也出来了,看见宋楠婷忍不住叹了口气,“兰老太婆前几天还幸灾乐祸陆团长受伤,现在可好,自己儿子直接回不来了。”
闻言宋楠婷微微皱起来,“赵大强出事了?”
“嗯。”梅大娘道,“刚才部队上来说,赵大强失踪了,失踪前受了枪伤,估计是回不来了。”
这事儿宋楠婷不好评判,也没过去,过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恰在此时,兰大娘突然骂道,“你这个丧门星,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克的我儿子,你给我滚出去。”
现场一阵惊愕。
宋楠婷跟梅大娘过去,就看到兰大娘拽着田小娥的头发死命的打,拖拽着想让田小娥滚蛋。
田小娥自然不认,两人扭打成一团。
兰大娘放言,“我代表我儿子休了你,你给我滚。”
田小娥已经陷入悲伤绝望之中,还手也不及时,一张脸瞬间被挠出了血印子。
几个老太太并几个嫂子赶紧上去拉架,“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什么,都是因为这个丧门星……”
几个孩子苦苦哀求,田小娥崩溃大哭。
兰大娘神情恶毒,拽着田小娥就想将人扔出去。
口口声声,都是田小娥丧门星,要休了她。
宋楠婷皱眉,大声道,“快去喊家委会和政治处的来,有人大搞封建迷信这一套了。”
现场一片寂静,兰大娘拽着田小娥的头发啊,面目狰狞的看向宋楠婷,“你在这干什么,来看我们赵家的笑话吗?”
兰大娘竟甩开田小娥朝宋楠婷扑过来,大喊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你男人害了我儿子……”
话都没说完,宋楠婷的巴掌已经扇下来了,“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兰大娘的话让众人惊愕,反应过来后纷纷谴责。
军人出任务自然有危险,谁家也又不敢说自家儿子或者男人出任务后就能全虚全尾的回来。
你的儿子牺牲了,大家固然同情,那你就能因此埋怨其他人吗?
宋楠婷脸上带着愤怒,看着兰大娘一字一句道,“我对赵连长的牺牲表示遗憾,但是你要搞清楚,赵连长是在为国家执行任务的时候为国家牺牲的,而不是给我爱人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的。你这话将赵连长的付出看成了什么?为个人打工吗?还有,你口口声声说我爱人害了你儿子,你有什么证据?”
她一声声指责打在兰大娘脸上,兰大娘脸色一片苍白。
宋楠婷啪的又是一巴掌,“清醒点儿吧,别在这儿大放厥词说什么克夫,休了的话,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家大清早亡了。”
这些话兰大娘听的进去吗?
听进去了,也知道害怕了,于是坐在地上开始嚎哭起来。
哭自己命苦,哭儿子短命。
唯独田小娥呆愣愣的,搂着四个孩子有些茫然。
众人劝着,但没人同情兰大娘,因为她说的话实在是过分。
这时候家委会的人和政治处的人也匆匆来了,调查了一番,得知兰大娘的说的话,政治处的人脸上蹭的就黑了。
按理来说,兰大娘的儿子牺牲了,部队上该照顾家属,可这亲妈是怎么做的?在家属院里胡说八道,污蔑儿媳妇,污蔑军官。
这可是很大的责任了。
家委会的主任道,“这事儿,要不算了……”
政治处主任摇头,脸上严肃,“这不是我能说了算了,现在本就敏感,她还嚷嚷的满大院都知道,上头那儿也不好交代。”
说着政治处主任便让人将兰大娘带走调查,兰大娘一看,顿时害了怕,直接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众人一阵无语,就没见过这样的老太太。
可越是这样,政治处主任越是不高兴,直接让人给拽起来拽走了。
兰大娘眼见着不成,又开始装疯卖傻。
田小娥一边哭一边对宋楠婷道,“对不起。”
宋楠婷摇头,“跟你没关系,你快收拾一下脸上吧。”
田小娥惨淡一笑,“男人都没了,我还收拾个啥。”
人真的需要精气神儿,纵然夫妻两人的感情没多好,但赵大强仍旧是家里的顶梁柱,顶梁柱倒了,一家子的指望都没了。
宋楠婷准备跟其他人离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军人牺牲,部队会给抚恤金。
兰大娘为什么那么急着撵田小娥走呢?
会不会抚恤金的问题?
纵然宋楠婷不喜欢田小娥的做派,但田小娥对几个孩子却很好,也是慈母心肠了。
她看着田小娥说,“军人牺牲部队会给抚恤金,你得多为孩子打算。”
田小娥愕然抬头,显然她之前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宋楠婷没再多说,田小娥也不是一天两天随军,有些事自然清楚。
宋楠婷跟梅大娘到了门口,才听见田小娥低低的声音,“谢谢。”
两人出门也没回去,外头不少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这次出去的人不少,现如今其他人都回来了,唯独赵大强没能回来。
谁说起这事儿都忍不住唏嘘。
有个大娘看见宋楠婷,便道,“其实兰大娘也是心疼儿子。”
宋楠婷抬头看她,“她心疼儿子就能平白无故诬赖其他军官吗?我丈夫又何错之有?先不说他们压根没在一个队伍,即便在一个队伍,由我爱人带队出了事,那也该由部队调查定性,她有什么资格私下给他定罪?”
她冷声道,“大娘觉得她可怜,大可去政治处帮忙说好话,那人也不是我让带走的,怎么反而成了我的错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