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救人?”
天煞一脸不可置信,她怀疑这个人的脑子出了问题。
“对,我们……想求你救个人。”
李唯希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抓住眼前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我是杀手,只杀人,不救人。”
“我知道你是杀手,可那日在三星阵法里,你不是救了我和辰皓哥吗?”
“我只是不想你们妨碍到我。”
“那……可是你救人,不也是买别人的命吗?从死神手里买命,不是更有挑战性吗?”
李唯希一脸认真的表情,使得天煞不禁冷笑起来。
“花言巧语。想让我救人是不可能的,你们还是趁我动手前赶紧滚吧。”
“等等!”
江辰煜突然走上前,说:“让你救人不可能,那……歆歃堂本就是做交易的,我们用钱从你手里买她的命,怎么样?”
天煞看着眼前这个毛头小子,想来他便是江家二公子。
“那人是你们什么人?”
听到这话,李唯希顿时觉得有了希望。
“她叫温润炀,中了奇毒,已经深入内里,无法运功将其逼出。既然歆歃堂以毒物闻名天下,想来这对你而言应该不算什么吧?”
“这与我何干?我说要救她了吗?”
“你是不是不敢?你是不是害怕如果解不了这个毒会坏了你歆歃堂少堂主的名声?”
“激将法对我没用。不过你既然如此恬不知耻,我倒是可以去会会这个温家小姐。”
天煞转过身,径直离去。
李唯希与江辰煜会心一笑,立刻跟在她身后。
温府门口的守卫一看到戴着面具的人,以为是歆歃堂的杀手来索命,即刻戒备,众人拿着剑冲出府,很快便将天煞包围。
“快去通知老爷,歆歃堂的人来了!”
“等一下,诸位,她不是来杀人的,她是来救人的!”
看到场面如此不可控制,李唯希与江辰煜慌忙解释,然而没有一个人相信。
温海州闻声而来,见到来人是天煞,也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老夫的名字这么快就上了杀手帖了?竟还劳烦少堂主亲自动手。不过,这一次歆歃堂怕是要损失一员大将了!”
温海州一挥手,温府军士霎时从他身后冲出,个个剑拔弩张,只等他一声令下。
“且慢!”李唯希立刻走上前,“温伯伯,不要动手,她是我找来的……”
“唯希,你说什么?”
没等李唯希说完,温海州一声喝断,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温伯伯,唯希姐说得对,您先不要动手,先听我说。”江辰煜也走到他身边,“润炀姐中的毒非同一般,如今放眼邺城,或许只有歆歃堂才能……”
“荒谬!”温海州显然发怒了,“歆歃堂是什么地方?杀人不眨眼,天理难容!我们温家绝不会和这些人扯上关系!你们两个赶紧进府,今天我就要让她有来无回!动手——”
温海州一声令下,包围着天煞的侍卫首先拔剑而攻。然而,天煞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几下拳脚,甚至不用拔剑,众人皆已倒下。
“温伯伯留手……”
“温家主,上次溪塬村一别,我曾说过,若要动手,我定在邺城奉陪。不过我是个有原则的杀手,没有杀手帖,我不会轻易杀人。但倘若你执意要让他们来送死,我也不介意打破这个原则。”
天煞握紧手中的将狄剑,眼神中已充满杀气。
“天煞,你……”
李唯希疾步来到她身边,试图阻止她痛下杀手。
“若是温家主是想让你的军士们给你女儿陪葬却苦于下不了手,在下可以帮你。”
此话一出口,对面的军士们面面相觑。
“你胡说什么?”温海州怒吼道。
“温伯伯,请您相信我,她真的不是来杀人的,她是来救润炀姐的!”江辰煜急忙解释道,“现在只有她能救润炀姐,温伯伯,您就让她去看看吧!若再拖下去,润炀姐怕是……”
想救女儿的心占据了温海州的整个身躯,他犀利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你……你真能救我女儿?”
为了女儿,温海州终于还是放下了架子。
“若是连我都救不了,别说邺城,怕是这个世上都没有人能够救她了。”
温海州犹豫片刻后,只身走下台阶,来到天煞身前。
“若你真的能治好她,这次就算我温某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如有需要,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温某必将竭尽全力。”
天煞满不在乎地瞥他一眼,径自朝府内走去。
房里的大夫看到戴着面具的人走进来,都吓得慌忙离去,生怕自己的命会被她夺走。只有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天煞走近床沿,只看一眼,便用内力催动一旁的银针,并排铺陈,对准温润炀的胸口扎了进去。
温海州心头一震,却也只得任由她。
片刻后,她又将银针拔出,喊话让一旁的丫鬟将温润炀扶起。紧接着,一掌内力,顺势进入她体内。天煞能感觉到这股内力游走在温润炀体内,却时不时被某种气息阻挡。又一掌,直逼温润炀内里。
然而两次下来,她竟没有任何反应。
天煞收回手,说:“温家主,令爱真是好运气,竟能身中域外奇毒醉人愁。”
“醉人愁……”唯一留下的大夫念念有词。
“醉人愁?这是什么毒药?”江辰煜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无解之毒。”天煞漫不经心地说。
“无解?你说它无解?!”温海州冲到天煞身边,“你不是说你能救她吗?”
“温家主想必是误会了,我方才只说若是连我都救不了,就没有人能够救她了。我可从未说过我能救她。”
“你!”
“天煞,连你也没有办法吗?”李唯希急忙问道。
“我并没有说我救不了,只是我为何要救?从一开始就是你们两个舔着脸求我来看的,我可没答应要救她。”
“你……你能救?你真的能救?”温海州激动地说,“你要是救了我的女儿,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此时的温海州早已不在乎眼前这个歆歃堂的少堂主,他只把她当做救命稻草,他只想救自己的女儿。
“天煞,只要你愿意救润炀姐,我李唯希日后必当报答。”
“我也是!”江辰煜喊道。
“你们说的倒是好听,醉人愁乃是域外的无解之毒,想要救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内力将毒逼出。然而她中毒已深,强制逼毒绝无可能,只能用聚罗功汇集内息,使其游走于她全身血脉,最后将毒素逼到一处排出体外。”
“聚罗功……既然你知道方法,你也一定能救得了她!”温海州顿时看到了希望,兴奋地说。
“温家主说的倒是轻松,使用一次聚罗功,至少要耗费我五成的内力,倘若那时你门口的那些军士再将我包围,我恐怕就真出不了温府的大门了……”
“方才是老夫鲁莽,还请少堂主不要放在心上。”温海州作揖行礼,“我温某以性命担保,此事绝不会发生!温府的仓库还存有一些丹药,能助人恢复功力,我定将其全部奉上。”
“天煞,若你仍不放心,我与辰煜可护送你回歆歃堂。”
“你们?护送?哼——还是不劳你们费心了。”天煞冷笑道,“让我救人可以,不过事成之后,还要劳烦温家主回答在下几个问题。”
“好,好,凡是温某知道的,我必定如实告知。”
“你们可以出去了,在我没有开门之前,任何人都不准进来,否则我即刻松手送她上西天!”
温海州急忙遣散房内的丫鬟,李唯希与江辰煜也立刻走出房门。
只是那个大夫……却一直盯着天煞。直到温海州喊话,他才离开。
众人焦急地等在门外,那位大夫并未离府,而是站在他们之中。
李唯希认出了他,随即走到他身边。
“这位大夫,当时也去看过苏伯母吧?”
“是,李小姐。”
“那日匆忙,还未曾问过大夫姓名。”
“我姓高,名真人。”
“原来是高大夫,想必这次也是高大夫查出润炀姐所中之毒吧。”
“惭愧,我只知道此毒来自域外,并不知它竟是醉人愁。”
“那是一种怎样的毒药?”
“我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它之所以叫做醉人愁,是因为它一般会被下毒者混入酒中,这样一来,只要有人接触到这毒酒,甚至不需要喝下它,就会中毒。书上关于这种毒药的记载实在太少,就连中毒人毒发时的症状都不曾记录下来,没想到,里头那么年轻的一个姑娘,不仅知道醉人愁,竟还有解毒之法……”
“聚罗功,高大夫可曾听过这门功法?”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世间竟还有这样神奇的功法。”
“高大夫,您可知现在在屋内的这位是什么人?”
“戴着面具,李小姐方才还称呼她为天煞,想必……她就是歆歃堂的少堂主了吧?”
“不错。实不相瞒,我曾问过她,歆歃堂有没有一个叫罗熙的人,很遗憾,她说并没有。当然,这或许是她刻意隐瞒,亦或许……那个叫罗熙的人,早已不在人世。”
“李小姐不用刻意对我说这些,这么些年,我也差不多放下了。”
“那你不怕吗?”
“怕?怕什么?”
“寻常人见到戴面具的人,知道他们是歆歃堂的杀手,早就逃之夭夭,更何况里边这位还是名震江湖的天煞一手,她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方才她一踏进房内,别的大夫可都匆匆离去了,高大夫为何还要留到现在呢?”
“在医者眼里,众生平等,不管她是杀手还是公主,都不过是一个人,都要经历生老病死,最终都要长眠地下,又何必把身份看得那么重呢?”
“是啊,可惜不是人人都像高大夫一般,有太多人在意他人的出身和地位,可尽管是杀手,不也还在里面救人吗?”
“李小姐似乎对她别有一番感觉。”
“因为她救过我的性命,还救过不止一次。在我看来,她只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更是润炀姐的救命恩人。”
“没想到李小姐年纪轻轻,竟已有这样的觉悟,真是后生可畏啊。”
“可能正是因为年轻,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才能做到用最简单的思维来看待这个世界吧。”
这时,房门被打开,天煞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温海州急忙迎上去。
天煞没有回答,只是径自走下台阶。
众人见状,立刻冲进屋内。高真人为其把过脉后,确认毒素已经尽数清除,温润炀很快就能醒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温海州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大步向天煞走去,打算好好感谢她。
“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温家主,在下只有几个问题,还望温家主能如实回答。”
“请讲。”
“四年前,江湖上可有发生过什么事?”
“江湖上的事?这可就难住老夫了,我们四大家族向来镇守邺城,几乎不曾离开,对于江湖上的事,实在是闻之甚少。”
“一点都不曾听说过?”
“这我还真的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帮你去调查一下,或许其他人……”
“不必了。第二个问题,四大家族是何时成立的?”
“这……这得有二十多年了,具体的时间我也记不清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四大家族……是否曾与人结下过生死仇怨?”
这个问题一出口,温海州脸色大变。
“你……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还请温家主不要避开话题。”
“没……没有的事。”
天煞死死盯着温海州的眼睛,他的眼神不自觉地躲闪,话也说不利索了。
“我的问题问完了,告辞。”
天煞说完便飞身离去,丝毫不给温海州反问的机会。他还错愣在原地,显然是被天煞的问题吓到了。
“她刚才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会知道……不,这不可能!她最多才二十出头,当年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根本都还没有出生,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温海州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