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了看屋内昏睡过去的守夜宫女。
心虚地搓了搓手。
这身体不是她的，控制不好力度，希望没打坏人。
今晚，那南国皇帝为她掀起盖头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
有草药浸泡的湿气还有另一道香。
如果不是闻到了这股香，她光凭他身上的药味儿还不会起疑。
返生香。
道家奉为圭臬的珍品，有叫死人返生的奇效。
而活人用之，更有延年益寿之效。
返生香。
道。
他信奉道学。
那逆转乾坤的事，还真与他脱不了干系了。
就是不知道，英华公主是为何被他们牵涉进来。
又在这局中，无知无觉地扮演着什么角色？
所以，她偏要选择今晚这个叫大家都会松懈的时机出来。
如此，反而不易被发现。
在哪里呢？
这宫里就那么几个大殿，顺着光源走就是了。
最大最亮的就是皇帝待着的地方。
终于，她看到一处不算大的殿外立着许多侍卫，皇上应该就在里面。
但，她怎么进去呢？
纵使她有致幻丹，可数量有限，仅有三颗，应付了门口的侍卫，也应付不得里头重重叠叠的关卡。
在她一筹莫展之时，里面却走出来了个人。
身材微胖，白面无须。
是南国君主身边的大太监。
她见过他。
就在刚才送皇帝离开时，在门口见到的等着的领头太监。
当时也是随意扫了眼，没想到这还给了她机会。
那太监径直走了出来，也没人拦着，想必是进出多了。
趁他拐入侍卫们的视线外，越娘拿出了一颗丹药，在手里碾碎了。
跳出来，散在了大太监的脸上。
“听着，你现在是奉皇上的命令，带我去见皇上。”
她一字一句对他交待着。
药效极好，瞬间就叫人陷入幻觉。
“是，奴才奉皇上的命令，来接皇后娘娘到禁室一叙。”
禁室？
果然被她猜中了。
这或许就是突破口了。
“那就走吧。”
大太监闻言，替她引路。
神色如常，没有露出一点马脚。
还是正品童叟无欺，看这效果，说要怎样就能怎样。
门口守着的侍卫，见大太监去而复返，还带着一个女人。
他们不认识，还是恪尽职守地按规矩询问。
“公公，这位是？”
其中一人也怕冲撞了贵人，问得还算小心。
“放肆，这是咱们的皇后娘娘，还不赶紧让开。”
“是是是。”
两人跪在地上，连连认错。
“算了，本宫才来，认不出来也不怪你们。”
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叫他们起来。
“都起来吧。”
大太监心领神会，“以后都给我机灵点儿，再认错，小心你们的脑袋。”
说罢，就带着越娘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再无人阻拦。
“娘娘，皇上就在这里面，奴才没有资格进去。”
大太监带她左拐右拐的，终于在一个走廊处停了下来。
给她指了个位置，穿过这走廊就能看见一间黑色屋子，里面就是禁室了。
“行，那你就在这儿等着吧。”
自己一人去往曲径幽静处。
走廊很长很长，又蜿蜒。
但除此一道，再无他路，越娘的方向很明确。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渐渐有声音入耳。
呜呜啊啊的，好像一个命不久矣之人发出的最后呼叫。
南国君主在里面，这声音也不像他的。
还有另一人？
每走一步，那声音就越发清晰。
而且，也不仅仅只有两人。
她还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到了。
面前不到三步之遥的地方低低的悬挂着一个门匾，曰“禁室”。
这禁室是在一处半开放的山洞中凿开的，从外向内还有一道黑不见底的隧道要过。
越娘一步步向其靠近。
山洞回音强，没有换下来的软布鞋底绣花鞋派上了用场。
里面的声音却毫无顾忌地传了出来。
“怎么今日这般快就晕了？”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是刚与她分开不久的南国君主。
“这孩子还没能坚持多久？”
不如和她讲话时的温润，此时不知是不是山洞石壁的原因，多了冷硬阴沉。
“若是继续如此般放血，不出一月。”
是那个第三道声音。
“不行，他现在不能死。”
皇帝的声音透着焦灼，“安阳王回京也就这几日了，戍守边关十年，总不能叫他一回来就给自己的儿子收尸吧。”
安阳王的儿子。
所以，她听到的呜咽声来自他？
这南国皇帝要做什么？
安阳王是他亲弟弟啊，安阳王的儿子不就是他的亲侄子，他为何要害自己的血亲？
据悉，这南国的皇室从祖宗根上就子嗣不茂。
也就这一代还出了两个儿子，大的继承皇位，小的就是安阳王。
而如今的南国君主甚至年逾四十都未有子嗣。
对，一个都没有。
就连公主也无。
越娘也是才想起这一点的重要性。
皇帝没有子嗣，身体还不大健康。
但皇帝的亲弟弟有一个儿子。
用脚趾头想，都该知道这南国皇帝内心的惶恐吧。
再加上，里面疑似有安阳王的亲子。
若她听得没错，那就是皇帝与不知道哪里来的道士，也就是那第三道声音的主人，一起合谋算计安阳王儿子。
可这么做的原因就极其耐人寻味了。
其一，皇帝没有子嗣，于国体来说危害过大。万一皇上出了事，还没有继承人，很容易引起内乱。
所以，如果南国君主不是天生痴傻的昏君，就算再不愿意也该在宗室里选个孩子做嗣子。
那他亲弟弟安阳王的儿子，难道不是最好的人选吗？
为何从他的话里，却透露着他们一直在谋害算计这个孩子的事实。
其二，既然没有立嗣，这孩子为何会被养在皇宫里。
安阳王呢？他知道自己儿子所遭遇的一切吗？
刚才听到，他戍守边关十年，那这孩子是因为怕留在边关养不好才送进宫里吗。
当然，这只是她个人的猜测。
毕竟，没有哪个父母愿意与自己孩子分离这么久。
其三，皇帝与那个道士正在合谋什么？
他们所说的“放血”，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