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流动的。
不由人的。
苏希即将前往西康省乾州市的消息犹如一粒原子激射，信号瞬间迸发。无论是庙堂之高，还是江湖之远，但凡有点消息…都广泛的流传开来。
对于苏希的选择，大家都感到极端意外。
久居官场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个无法被理解，甚至无法被揣度的选择。
夏修成又一次走进成白云的四合院，成白云的身体没有去年硬朗了，他斜躺在藤椅上纳凉，摆在旁边石桌上的依然是老收音机和一壶清茶。
他的眉毛很长，脸型有些消瘦，但眼神极为锐利。
夏修成开门见山：“我听南院那边的工作人员说，苏希在东明的成绩得到了高度肯定，官方正式定调为东明模式。发改委那边正在研究进行推广…”
成白云说：“是个搞经济的好苗子。许本虎的材料，我也仔细研究了。这孩子很有能力，搞经济是一把好手。我要是年轻20岁，我是真愿意将他带到身边，专门让他搞经济改革。”
夏修成惊讶，他没想到成白云会如此盛赞苏希。“这不都是南溪山那帮人喂出来的资源吗？”
成白云笑了笑：“老夏，要实事求是。你和苏家就没有和缓的可能吗？”
夏修成摇头。
成白云说：“可惜了啊。他现在落你手里了。我听说乾州市的市长和你还有点旧。是你老部下的儿子？”
夏修成点头：“没错。这是个意志坚定的孩子，我已经和他通过电话。”
“乾州可不是个好地方。”成白云感叹一声，说：“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看穷山恶水出刁官才是。苏希选择去乾州，说明他是有情怀有信仰的年轻人。这是要搞新时代的三线建设啊。”
夏修成冷笑一声。
他和成白云相交多年，他很清楚成白云是个笑脸虎。他喜欢夸人，也喜欢毁人。他夸人不代表他内心认可你，他甚至还会摧毁你。
夏修成知道成白云的意思，成白云如果和他的想法不一致，甚至都不会让他登门，更不会听他聊天。
只是他心计更深，哪怕是有人将对话录下来。当做呈堂证供，他也可以将自己完全摘出去。
这种谨慎是锻炼出来的。
“今天晚上的新闻会播放东明系列，你要静下心来观看。这孩子真不错，活脱脱就是第二个明德。”成白云说：“当年明德也是年少得志，一时风头无二啊。只不过不懂得收敛，不知道藏锋，总认为自己的立场坚定，而且正确。希望这孩子不要重蹈覆辙，更不要在还不到三十岁，还没成熟之前就被摧毁。现在的斗争烈度虽然不高，但一旦落马，再无翻身的可能。”
“所以，凡事要三思。不过，三思之后，就要坚决落实。稳准狠！”
成白云缓缓说道。
夏修成听进去了。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喝了一口，说：“成老，这茶越老越香啊。”
成白云随后说道：“以前总跟着你背后转悠的那个姓宋的，听说现在在组织部。我有个侄子在晋西，各方面都很优秀，能不能通过异地交流的方式，安排到嘉州去？”
夏修成啧了一声，没有接话。
“闵泽在西康当副省长。”
“行，我和他打声招呼。”
…
国家电视台的效率很快，他们在六月五日晚上就播放了东明考察的系列，足足有10分钟。详尽的介绍了东明的各项改革措施，以及经济发展模式。
给予了高度评价。
并且，通过最权威的频道为东明模式正名、背书。
最重要的是，给了政策支持。
这意味着东明进入到快车道，既有的政策非但不会改变，反而会增加更大的扶持力度。
这对当地的经济生态是积极有利的。
这也意味着苏希没有后顾之忧。
苏希在新闻播放完东明系列后接到组织部的电话，要求他六月十日到京城接受任前培训。随后，苏希打电话给欧文生、马学东、黄海鹏、罗文武、古伟洲、苏怡方。
让他们到自己宿舍来一趟。
苏希和他们喝了一顿酒，勉励他们按照既有的路线方针继续往前推进工作。
苏希没有谈离开的事情。
但每个人都感受到了。
而在今天晚上，东明的广大干部都守在电视机前，他们观看新闻，他们感到荣耀。他们感到自己之前所有工作都充满意义，而且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在做一项伟大的事业。
苏希将欧文生他们全部灌醉了，这一晚上，他们说了好多好多话，苏希也嘱托了很多很多。
这些人是苏希信任的人，苏希希望他们将自己留在东明的这份事业继续发扬光大。
然后，半夜苏希叫了个的士，他直奔羊城而去。
他挥一挥手，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他来粤东的时候，只背了一个包。
离开东明的时候，也是背着一个包。
他没有发表什么动情的离任感言，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会离开的时间地点，他甚至都没有去办公室一趟。
他不希望营造出什么万人空巷送自己的画面。
苏希不需要这些。
他留在东明的一些私人物品，他到时候会让秘书打包。
他也没有其它人事方面的安排。
他挥一挥衣袖，离开的云淡风轻。
苏希抵达羊城之后，他才给于长光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这个情况。
然后，苏希告诉他：“组织上考虑推荐你担任区委常委、副区长，市委组织部询问我的时候，我投了赞同票。”
于长光激动极了，他恨不得给苏希跪下。
作为区政府办主任，他已经是多年的正科，他一直想再上一个台阶，能担任副区长。没想到苏希区长直接将他推到区委常委的位置。
他在苏区长身边工作多年，他很清楚苏区长的为人。
这必然不是组织考虑，这是苏区长极力争取来的。
“区长，我向您保证，东明永不褪色，这里永远是区长的东明！”
苏希笑了笑，说：“你别扯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会害了我。”
“区长，这是东明广大干部的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