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烧了纸,真管用,这一白天夏老太都没有在露面。
倒是老夏头时不时的在窗户边幽怨的瞪郑阿姨一眼,或者是在郑阿姨床边叹口气。
要不然就是嫌弃郑阿姨女儿衣服又没洗干净。
或者是嘟囔郑阿姨儿子不务正业。
反正是把活着的时候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这一天里边不知道又重复了多少遍。
把这娘仨都搞得快神经衰弱了,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瑟瑟发抖。
郑家女儿更是连卧室都不敢出,她发现了,只要在卧室里待着,那老夏头就不会去骚扰她。
于是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就连厕所也不去了,拎了个尿盆就在自己房间里猫着。
任由自己妈妈和哥哥怎么催促,就是不挪窝。
郑阿姨儿子就格外的倒霉了,只要上厕所,必定会被石子砸头。
那石子还一次比一次大,他脑袋都快成烂梨了,被砸出来一个包连着一个包。
很多地方都破了皮,血淋淋的。
现在是连厕所也不敢去了,索性也拎了个尿盆,放在自己卧室,在屋里解决。
郑阿姨是不敢睡觉,只要一合眼,老夏头就出现。
一直闹腾到晚上七八点,老夏头消停了,结果这边天刚黑没多久,夏老太又出来了。
她可比老夏头粗暴的多,拆门拆窗户都是小事,还动手打人。
专挑郑阿姨儿子打,美其名曰,“郑氏,谁让你欺负我儿子呢?你欺负我儿子,我就揍你儿子。
这么多年你欺负我儿子多少回,我就揍你儿子多少下。
你还想下来和我一起照顾我们家老夏,呸!美的你。”
郑阿姨知道这是自己又说错话,得罪了夏老太,跪地上又是磕头,又是求饶,又是许诺,又是保证的。
夏老太倒是放过了她,反而去找郑阿姨女儿的事儿了。
郑阿姨女儿一天没出屋,尿盆早就满了,又是屎又是尿的,被夏老太兜头给她倒了一身一脸。
整个人都臭烘烘的。
吓的她仓皇的从家里跑了出去,说什么也不回这院住了。
折腾完郑阿姨女儿,夏老太又开始折腾郑阿姨儿子。
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劲儿,把郑阿姨儿子的床直接给举到了半空中,来回晃悠。
吓得郑阿姨儿子裹着毛巾被,趴在床上瑟瑟发抖,手还得紧抓着床帮,以免被晃下去。
夏老太闹腾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效果,干脆连人带床,直接从窗户那儿给丢了出去。
郑阿姨儿子摔在地上,疼的半晌都没爬起来。
好不容易挣扎着起来了,就见夏老太又朝他飘了过来。
吓得郑阿姨儿子也疯狂的从大门逃了出去。
夏老太见他们哥俩都走了,又把目标转向了郑阿姨。
这郑阿姨算是倒了霉了。
夏老太也不打她,也不骂她,就是围着她转圈,一边转还一直的咒骂着。
她的声音本就尖利,在漆黑的夜晚,听起来越发的渗人。
就像孙悟空脑袋上的紧箍咒,没过一会儿功夫,郑阿姨就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受不了了。
可就算如此,她仍然待在主屋,就是不愿意离开。
这夏老太也格外的有耐心,骂人的话都不带重样的,一句接着一句的怼了过去。
后来也许是说累了,夏老太也偃旗息鼓,消失的无影无踪。
郑阿姨听着恼人的声音,终于消失了,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得意的翻着眼,“哼!一个老死鬼,就这么点招数,你以为我真怕你了?
等新房子到了手,老娘把坟给你挖了。”
她气哼哼的对着空气咒骂着,“自己没本事拴不住男人的腿,还骂别人狐狸精。
呸,就你长的那寒酸刻薄的模样,我要是男人,我也不要你。”
等郑阿姨骂累了,歪在床上就准备睡觉。
这时门外却飘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鬼。
郑阿姨越看那男鬼,脸色越白,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你你……怎么来了?
谁让你来的?快离开,快离开。”
喊到最后,声音都变了,整个人抖成了筛子,可见是真的害怕了。
郑阿姨这次连头都不敢抬,挥舞着手,生怕那男鬼靠近她。
男鬼确实很听话,也只是飘到门口,并没有往前走,也不说话,只是呜呜咽咽的哭泣着。
大半夜的一个男人的哭声,格外的瘆人,甚至比刚才夏老太闹那么一场,更让人害怕。
郑阿姨拿毛巾被裹住自己的头,不停的喊道:“你快回去,你快回去。”
可那哭声却一直断断续续的传到她的耳朵里。
不知从哪突然出现了个爪子,将郑阿姨身上的毛巾被一下子给掀开了。
郑阿姨就见那男人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张着血盆大口,要将她一口给吞进去。
这次她可真的不敢在这儿屋里待了,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到院子里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就感觉那男鬼紧贴着她也追了上来,呜咽的哭声一直在耳边响着。
吓得郑阿姨恨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朝着大门就奔了过去,瞬间跑的无影无踪。
她只担心背后有鬼追,根本没有注意到从东西厢房接连走出来几个人,有的像老夏头,有的像夏老太。
秦大双更是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门口,在她身后还调皮的朝她挥了挥手,然后关上了门。
秦大双看了一眼腕表,凌晨三点。
她打了个哈欠,“收工了,收工了,大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就搬走了。”
王四儿凑到秦大双身边,“大双,你怎么知道那郑老太怕那40来岁的男人。”
“你没瞧见她那屋里还供着那男人的灵位,那是他前夫。
我听菘蓝说,她前夫是病死的。
据说他那病本来还能治,可是这郑老太舍不得花钱,直接把她前夫从医院里给接回了家。
不管不顾,人就那么死了。
那夏爷爷是寿终正寝,她不害怕。
可她这前夫可正儿八经是被她给害死的,她会不心虚?”
王四儿点头,朝着秦大双竖了个大拇指,“真有你的。”
秦大双拍拍王四儿的肩,“这算什么?姐们,不过是看透了人性的丑恶。”
第二天一大早,秦大双早早的就给夏菘蓝打电话,“事儿都解决了,你赶快通知拆迁办的人来,今天先把老房子给拆了。
省的夜长梦多,那娘仨醒悟过来,再闹腾。”
夏菘蓝挂了电话就联系夏苏木和周桑宁,开车直接带上二老赶往老房子。
夏菘蓝去接夏苏木的路上,夏苏木就联系了拆迁办的工作人员,约定好八点准时赶到老房子,进行拆迁。
拆迁办的人也怕郑阿姨那娘仨再闹什么幺蛾子,麻溜的就组织人赶了过去。
秦大双没想到拆迁的人员来的这么迅速,连忙让王四儿把所有正睡觉的人都喊了起来。
大家连忙收拾东西,开始腾地方。
夏菘蓝从家出来的时候,让宁京墨安排一些人来帮着搬东西。
由于老房子一直被郑阿姨母子霸占着,里边有许多爷爷奶奶的遗物都没有搬出来,这是夏苏木的遗憾。
就在秦大双让她手底下那帮人收拾东西厢房的时候,夏菘蓝也已经安排人将整个院子都给腾空了。
特意将郑阿姨娘仨的东西收拾了一堆,放在了老房子的对面空地上。
等郑阿姨娘儿仨想通了,再去老房子的时候,才发现那一片早都成了一堆废墟。
娘仨坐在地上哭天抹泪,可也为时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