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道的这句话说完，船上陷入了无边的寂静。
所有人的眼神都奇怪了起来，很是复杂。
但不多时，他们的目光...就不约而同，看向了船老大身后的七个孩子。
“......”
气氛有些诡异的僵持。
南宫错挠了挠脑袋，不解看向王富贵和许雅。
“我说...打生桩是什么啊？”
“打生桩，其实在鲁班术里提到过的。将几岁小孩弄死，埋在地基下，这样就可以保证，这座建筑日后建立之时，少灾少祸。
也有人说，将小孩直接埋下，像一个地桩埋在土下，故此为‘打生桩’。”
许雅面无表情的说着，南宫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活...活埋小孩啊？”
“这...这...”
“哎~”
叹了口气，许雅看向了那七个孩子。
莫名的，她想到了当时刚刚登上【北斗号】时的情景。
那个拿着照相机的男人，还有，坐在船长室里的青年...
如果...
不出意外的话。
已经确定的结局说明，小阿大和小二...应该是...
“原来，这就是向南说的第三日的灾变吗？”
许雅面色冰冷。
她张了张嘴，想要抨击老道这种愚蠢的说法。
可她还没开口，船老大就忍不住爆了句粗。
“你这个妖道！”
“你胡说什么？！”
“拿孩子当打生桩，这是什么畜生行为？”
一向温和的船老大，眼里泛起了血丝，这意见显然犯了他的逆鳞。
“妖道？”
“你说我是妖道？”
“那好，我问你，是不是确实有‘打生桩’一说？”
老道一挥道袍，满脸挑衅。
随即，他又看向了满船的乘客。
“你们说！”
“是不是有‘打生桩，保平安’这么一说？”
“......”
人群哑然了。
因为，确有其事。
“现在，我就问你，是不是碰到邪门事了吧？”
“那我提议打生桩，没毛病吧？”
老道明明说得是邪话，却字字在理。
“你...你...”
“反正，我不可能干这种事！”
船老大红着脸，一点也没放下口。
“哼~船老大，我敬你一声，唤你一声船老大。”
“你以为，你真的是什么好人啊？”
“你收养这些孩子，无非不就是想要你妻子怀孕吗？你的行为，不也是在利用这些孩子吗？”
“现在，让这些孩子死，也是在照样救我们一船人的命！”
“等价交换而已，怎么？”
“难道...”
“我说得不对？”
老道翘着嘴，仿佛已经预见了什么，一脸玩味的看向四周。
“......”
没有人反驳。
大多人的表情复杂，还有少数人，已经目光僵硬的看向了七个孩子。
“哼~”
“我不急，着急的，是船上的乘客！”
“试问，要是大雾真的一直不散，就算大家能一辈子呆在船上，那船上有源源不断的食物吗？”
“到最后，大家都要活生生饿死吗？”
“方法我已经给了！该如何，你们自己决定！”
老道一挥道袍，悠哉游哉的走回了楼上。
他的出现，不仅没有给慌乱带来一丝慰藉，甚至还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各位！各位！”
“我相信，大家都是有德之人，该排斥这种邪术了！”
“天气不好，我们可以等，这雾难不成，真的能给我们困一辈子吗？”
见船上气氛诡异，船老大赶忙站出来吱声。
但这一次，他的话语下，再也没人答应。
众乘客只是各自神色冷漠的不出声。
有的频频看向船外，嘴里骂咧着什么，有的，则是暗自回到四楼休息。
压抑的环境下，情绪就像是炸药桶，随时要喷发。
“......”
“阿大...你带着其他几个孩子，全部躲在四楼。”
“记住了，把那些弟弟看好，千万别出来！”
在乱世活过一遭的船老大，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问题。
他悄悄吩咐着小阿大，拍了拍他的肩。
小阿大的嘴唇抿了抿。
拉着身边几个小不点，逃也似的跑向了四楼。
“我们也跟上去！”
见小阿大他们上楼，许雅眼睛眯了眯，招呼一声，南宫错和王富贵快步跟上。
四楼。
小六小七的“育儿室”内。
七个小家伙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最小的小七嘴唇都在发颤，“你们说...不会...不会真的要把我们活埋吧？”
“不会的！船老大肯定会保护我们的！”
小三子拍了拍胸脯。
小四小五没说话，小二则是看着木床上的婴儿，眼神闪烁。
良久，一直站在角落的小阿大忍不住了。
“你们...”
“你们看着孩子吧...”
“我去...我去五楼看看...”
他的小拳头已经捏得发紫，【七星号】的延误让他如扛山前行。
“小阿大，你不是吧？”
“现在这种关头，你去五楼？你不怕被抓活埋啊？”
“再说了！”
“你去有什么用？傻乎乎的看着水雾吗？你就是看穿了，这雾也不会散啊！”
小六呵斥着。
话还没说完，小阿大就打断了他。
“不！不！”
“我是开船的...”
“【七星号】...不能...不能毁在我手里...”
“我...我...”
他的牙关紧颤，谁也不知道，他小小的身躯上，究竟扛了多少压力。
“求求你们了...”
“让我去吧！”
“只有看着水域，才能让我好受些...”
小阿大打着哆嗦，赤红的眼中满是疲惫。
其余六个孩子看着他，大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终于，他兀自快步走出了房间，朝着五楼走去。
许雅三人站在四楼的楼梯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喂，你们俩去盯着木屋。”
“我去看着小阿大。”
“可能...要出事了...”
许雅的心头压抑得厉害，叮嘱一声后，跟上了五楼。
南宫错和王富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径直守在木门前。
五楼。
了望口的冷风“呼呼”的灌着。
水雾似阴霾泥沼，挥之不去。
小阿大趴在了望口边上，看着水雾，像是神经似的发着呆。
“喂...”
“其实，你一个小孩，没必要扛这么多的。”
“【七星号】碰到事，是船长的事。”
“你...”
许雅站在他的身后，想要说些什么。
突然，小阿大怒吼出声：“你懂什么？！”
“【七星号】...”
“【七星号】...是我们一家人的家啊...”
“......”
“我...我不想他出事...”
月光下，浓雾中，少年赤红的双眼，泪水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