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净说傻话，昨天不是才见过？”阿婆佯装生气地打了一下叶萧然的后背，“你忘了吗？昨天还给我拿药过来了。”
旁边的江毅和方舟总算回过神来，听到老人说这话就知道他们有机会了。
江毅悄悄地给方舟使了个眼色，方舟秒懂。
他上前一步对着老人微微一笑，“阿婆，我们就是给你和小煜送食物和药的，你带我们去吧。”
方煜扯了下叶萧然的衣服，叶萧然吸了吸鼻子放开了阿婆。
“这位是送药来的人吗？”老人疑惑地看着方舟，但随后又被边上的方煜给吸引住了，“小煜你怎么在这里？不对...你不是小煜，他的眼睛看不见，孩子你的眼睛真漂亮。”
方煜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叶萧然总算还有点理智，他小声地对阿婆说，“阿婆，我们先进去吧？”
“好好好。”老人像是完全没觉察到有什么不对，高兴地牵着叶萧然的手往树林里走去。
他们其实刚刚检查过这里，并无异样。
那些参天大树几乎遮住了所有的阳光，让其变得阴暗无比。
一般人都不会想到这里会有藏人的地方。
和救助站那个暗道差不多。
石头开关，平行电梯，幽暗密室。
他们想不通，“叶萧然”为什么要把“方煜”和阿婆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但好在有了进展，不用到处找了。
“小煜，小然来了哦。”阿婆敲了敲密室的门。
“阿婆，进来吧，我没睡。”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方煜的心脏开始止不住狂跳。
叶萧然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轻轻地扣住他的手，“别怕。”
“嗯。”
老人握住门把，然后用力一转，那扇紧闭着的门便被推开了。
一道柔和的灯光从门缝中倾泻而出，瞬间照亮了门外众人的身影。
当方煜的目光穿过明亮的光线落在那张床铺之上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尽管在此之前，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眼前所见的景象仍然令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男人，除了那双黯淡无光，犹如死灰一般的眼睛之外，他的面容身材以及举手投足间的神态与自己简直如出一辙。
站在一旁的阿婆轻轻推了推身旁同样满脸惊慌失措的叶萧然，“小然啊，你快把食物给小煜送过去吧。”
叶萧然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床上那个男人，接着又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方煜，心中的感受复杂到难以言喻。
“阿婆，你先回房休息一下吧。”男人柔声对老人说，“等会儿李哥把药熬好就给你送过来，我单独和萧然说会话行吗？”
“好好好，俩孩子感情真好。”阿婆笑眯眯地蹒跚离去了。
四个人默默地站在原地。
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话，“我等了你们好久，终于还是等到了，求你们，现在就杀了我和萧然。”
他们面面相觑，无法理解这个人是什么意思？
“我和他都知道你们的存在，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至于怎么知道的，我想你们也没兴趣听吧吧，就算想听我也不会说的。”男人那双混沌的眼睛似乎变得更暗了些。
“我只想告诉你们，为了我，为了阿婆，为了他自己，他已经背了很多人命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所以求你们杀掉我们。”
方煜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无法想象平行世界的自己到底经历过什么？
这样看起来，这个男人不仅眼睛瞎了，好像...腿也有问题。
可是事到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确实不是很想知道，他只想安全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管是什么样的悲惨经历，“方煜”和“叶萧然”都活不过今晚。
“既然这样，多余的问题就不问了。”方煜慢慢地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但你得告诉我叶萧然杀了那些流浪汉是为何？”
男人垂下眼眸，似乎在想着要怎么回答。
“为了赎罪，你必须告诉我们！”
他咬着牙犹豫了片刻才开了口，“三年前的一天，一个神秘人告诉叶萧然，取其60岁以上的男人的血液制成药丸可以治好阿婆的病。献祭成年男子的血肉可以让我的眼睛恢复光明。流浪汉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们没有家。”
“阿婆什么病？”一直沉默不语的叶萧然开口问道，“什么病医院不能治，非要靠杀人？”
“老年痴呆加上白血病，治不好的。”
“......”叶萧然闻言如鲠在喉。
他阿婆就是死于白血病，老年痴呆也差不多有十年。
有钱都治不好的病。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拿人命换人命啊。
“那...你呢，这么有钱完全可以找最好的医生医治，为什么还是用这种极端手段？”
“试过，没有办法...你说得没错，他走了极端，已经无法回头了。”
“你知道那个黄铜做的小球吗？”
“嗯，他有说过，这是恶魔选择献祭人的途径。”
方煜笑了，他望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冷声讽刺道，“所以杀了那么多人，你和阿婆的病依旧没治好，心里难受吗？”
“嗯，难受，我明白就算死掉也赎不了罪，但烦请你们放过阿婆，她什么都不知道。”
“告诉我叶萧然犯罪的证据在哪里，这样也许你能赎罪，我也让人带着阿婆安全离开。”
“好。”男人坚定地点点头，“在别墅第四层的书房里，桌子上有个大虎摆件，那是开启暗室的钥匙，里面有你们想要知道的一切。”
叶萧然在男人说话之时就录了音，他把这录音发给了周云。
（证据发给你了，即刻申请跨国搜查令，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还有他们的财产请全部捐给靠谱的慈善机构。）
那边随后回了过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祝好。）
叶萧然把手机给丢进了旁边的鱼缸里，像个雕塑一样背对着大家站着，肩膀微微抖动着，似乎在平复内心复杂的情绪。
“动手吧，这里有监控，萧然已经带人过来了。”男人气若游丝地说，“我还有个请求，能不能别让阿婆看见？”
叶萧然嗤笑一声，把脸转了过来，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你有一万个机会报警，却还是选择了沉默，接受着他给你的活人献祭，你特么也不是什么好人。”
男人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
“小煜，你来吧。”叶萧然把匕首递给方煜。
方煜咬着牙摇摇头，“我用枪，想给他一个痛快。”
“好。”
他缓缓地抬起了胳膊...
“不要！”突然门口响起一个惊慌的声音，随后一阵劲风扫过，人就到了方煜眼前，从他手中抢过了枪。
这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
甚至还在a级战力之上。
就在他们还沉浸在短暂的惊愕之中时，对方已经快速地扣动了扳机。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一颗子弹如同闪电般疾驰而出，径直朝着方煜的眼睛射去。
那速度之快，令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方煜！小心啊！”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小小的身影从叶萧然包里飞了出来。
是然然和煜煜。
他们以惊人的速度冲到了前方，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方煜面前。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小人儿连呼喊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瞬间化为了灰烬，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大家瞠目结舌，呆呆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时间，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方煜。
他瞪大了双眼，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嘴唇颤抖着，凄厉地喊了一声，“然然煜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