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姐，是奴婢亲自从药罐中倒出来的，不过奴婢过去的时候，王爷的药已经熬好了。”
闻言，宁若笙将药放置到一边，朝采雁招手，“耳朵凑过来。”
采雁一脸迷茫地将脑袋凑过去。
“什么？！”
听完后，采雁一脸震惊，“小姐，这……”
“不要打草惊蛇，要是有人问你是否将药喂王爷喝下，你就说喝下了，别的就说不知，剩下的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宁若笙话语沉重，美目染上狠意。
若不是自己在，只怕阿祁就真要将这药给喝下去了。
不管是谁，她一定要将这黑手揪出来！
“是！”采雁表情严肃，转身快速离开房间。
等采雁走后，宁若笙伸手解开卫白祁的里衣，开始检查他身上的伤。
自从重生到现在，她的心情一直处在高低不平的状态下，再加上阿祁忽然运动，她一下子忘了自己也会医术。
上辈子，为了能保秦晟那个狗渣滓无病无恙，她找到神医，经过重重考验，拜了神医为师。
师父说她天赋异禀，所以短短一年，她便出师了。
之后每次秦晟需要她的时候，她就会以‘鬼医’名讳出现，故作高人，营造出神出鬼没的氛围。
若是皇室中人或是高官达贵需要‘鬼医’，她就会用这个身份出现，然后趁机将能召为太子幕僚的人留下。
不能的，就在他们身上下慢性毒，替秦晟除去隐患……
想起前世为秦晟做的，她就悔恨不已，更是厌恶前世不分对错的自己。
就在此时，她忽地看到卫白祁小腹上那道明显的旧疤。
只这一眼，她便想起七岁那边。
她与采雁外出逛街，结果遇到人贩子，她们差点被卖入春楼（勾栏院），幸好卫白祁带人出现。
但在打斗的时候，为了保护她，卫白祁挡在她面前，被反抗之人用匕首在他肚子上狠狠划了一刀。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道疤痕依旧还在。
继续往下检查，宁若笙的眼睛湿润不已，最后一滴泪控制不住落在他的胸口，溅出一朵透明水渍。
他身上很多伤，新伤旧伤错纵交织，其中除了战场上留下的，剩下的便是为了保护她而留……
“阿祁哥哥。”宁若笙轻声呼唤。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却让她一阵恍惚。
上一辈子从认识秦晟后，为了避嫌，她再也没有这般唤卫白祁。
自己为了另一个男人这么伤害他，还真是……该死啊！
在暗中守着的暗卫见状，眼里都是迷惑。
【宁大小姐怎么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本来对主子爱答不理，现在却一脸深情。】
此时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宁若笙听到异声后，抬眸淡淡看了一眼暗处。
暗处气息涌动，但瞬间平静。
【嘶！差点被宁大小姐发现了！吓死我了！】
宁若笙轻勾嘴角。
不知道这是哪个暗卫，内心想法这么多。
但现在她得出门一趟，卫白祁身上的伤并非大夫那些药就能治愈的。
“阿祁，我等会儿就回来。”
走之前，她还是跟昏迷不醒的卫白祁说了一声。
起身的时候，她的脚步一顿，微微侧首睨眸：“保护好你家主子。”
语毕，她快步离开房间，徒留暗卫在暗中满眼惊疑。
这宁大小姐……竟然能发现他，真不可思议！
……
片刻后。
换了一身丫鬟服饰的宁若笙从王府后门悄然离开。
此时已经是酉时，距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
来到街上，她去买了维帽遮挡容颜，之后走进一家酒肆。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她便从酒肆出来。
确定没人跟踪后，方才朝河边走去。
几经兜转，宁若笙来到一个渡口处。
这渡口比较隐蔽，是藏在一片林子之后。
摆渡的是一位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的老者。
听到脚步声，正在抽大烟的老者连头都没抬，只是将一旁的鱼篓举起，嗓音低沉：“一两银子，概不赊账。”
“劳烦俞老了。”
宁若笙将碎银扔到鱼篓中，跨上小船。
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老者眯了眯眼睛，抬眸询问：“老头子认识姑娘？”
【这小姑娘听声音，应当不大点，竟然会认识我？】
“前尘往事，不足道矣。”宁若笙言简意赅，右手从披风下探出来，“不知俞老可喜欢这个？”
望着面前的酒坛子，老者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酒香，眼前一亮。
【这小丫头竟带了我喜欢的百日汾！】
宁若笙小嘴一勾：幸好，她还记得俞老的喜好。
“老头子喜欢得紧！”老者爽朗一笑，捋了一下胡子，“丫头坐稳了。”
不错，是个有趣又识趣的小姑娘，他喜欢。
宁若笙面不改色钻进船中坐下。
只要渡过这河流，便能到达前面水洞，那是鬼市的入口。
鬼市酉时开，卯时闭。
俞老是鬼市摆渡人之一，武艺高强，暗器耍得一流，平日里为人比较低调。
前世，她为了秦晟所需的东西，不断往返鬼市。
一来二去，她与俞老也就相熟了，也知道他喜欢什么。
这一世，她决定主动去跟俞老结识。
俞老这人记恩念情，她不求什么，只希望日后阿祁需要帮助的时候，俞老能出手帮一把……
河流平稳，小船顺流而下。
俞老打开坛子抿了一口酒，满足地笑道：“丫头，你叫什么？”
宁若笙回首，将面纱掀开，樱唇含笑：“俞老，我叫宁若笙。”
“宁？”俞老打量一下，感叹道：“这京城之中姓宁的人不少啊……”
“我爹是镇远大将军宁毅。”
此话一出，俞老轻抚山羊须，眼里闪过惊讶：“原来是将军之女，怪不得胆性这般大，敢独自一人前往鬼市。”
“俞老谬赞了。”宁若笙谦虚地说道。
如今小船顺流而下，不需要撑桨，俞老干脆也就提着酒坛子坐在她身边。
“丫头，这离鬼市还有一会儿，不如你跟老头子说说你一个姑娘家去鬼市作甚？鬼市里面的东西，可不是人能用的。”
“寻一药救我的未婚夫卫王。”
宁若笙没有隐瞒，她知晓俞老这个人在鬼市地位不低，想要知道什么，很快便能查到。
自己若是不诚实或隐瞒，俞老也能查到。
但自己若是诚实告知，在俞老这边还能赢得好感。
听完她的话后，俞老点点头，倚靠在船沿大口大口喝酒，不再言语。
黄昏之际，小船进入水洞。
一阵阴风吹过。
宁若笙不动声色地看着前方的漆黑，直至前面出现一两点亮光。
鬼市在山中，与其他鬼市不一样的是，京城这边的鬼市是有河流穿过，所以导致鬼市常年阴暗潮湿，昏暗的环境凸显诡异。
“小丫头，到了。”
“谢谢俞老，等过后无事，我会带着您爱喝的酒去找你闲聊。”
“好，那老头子就等着了。”俞老立于船头一笑。
宁若笙浅笑着点点头，将面纱放下，轻跃上岸。
只是在她要走的时候，俞老却喊住她：“小丫头，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