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补了一点,建议先观上一张)
回到家后。
江尘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一切,久久的未曾入眠。
他从记事起就一直在做一个梦。
梦里有着与这里截然不同的一切,有一头猥琐的大孔雀,有一群威武的鳄鱼,还有两只有着奇妙感应的鳄鱼在亲昵的蹭着它。
还有许多模样不同的人,有大胡子,有不苟言笑,有小女孩,等等等等。
他仿佛做了一场真实的梦。
随着时间流逝。
梦越来越清晰。
他分不清是自己变成了鳄鱼,还是鳄鱼变成了自己。
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
都如同亲历。
可在这里发生的事。
也如同亲历。
在大雪纷飞的一个夜晚,在姜家药堂的门前,两个和蔼的老人收留了他。
他与名为姜泥的少女,一起长大。
他们一起上学堂,一起抓鱼。
老人也尽心竭力地传授着他草药知识,希望他能继承药堂。
而随着时间流逝。
他身体的变化差异越来越大,两只龙角长出,身上鳞片遍布。
有人说他是怪胎。
有人说他是灾星。
老人不管外界的流言蜚语如何,始终尽心竭力的照顾着他。
姜泥也会在别人说他是怪物的时候,勇敢的站出来,即便自己也怕的要死,也还是会浸满泪水的大喊一声。
“他是我的阿尘哥哥,才不是什么怪物!”
他好苦...
梦里发生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里全都是假的。
姜泥是假的,药堂是假的,养他的姜爷爷,姜奶奶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要离开这个地方。
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直到他偶然路过那个茶摊。
“话说我们这个世界是一滴巨大的苦,而想要离开我们这滴苦,就必须更苦,苦到这滴苦无法承受,也就是拿到苦鱼,苦鱼乃是世间至苦的化身...”
世人只知苦鱼可以满足一个愿望。
可江尘,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个愿望。
如果真的能找到苦鱼,是不是就能证明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他做的梦是真的?
世人都以为他想褪去全身的鳞片,褪去头上的龙角。
可谁会知道?
他其实根本就不想留在这里。
他想要追寻苦鱼,是为了离开这里呀!
可他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
他做不到。
十数年的生活犹如真实发生。
酸甜苦辣,人间悲欢。
他与姜泥一同在这个小小的药堂中度过。
在梦还不清晰的时候,他还不怎在意。
可当梦越来越清晰,他也越来越迷茫。
苦海之上,老者说的话宛若耳畔。
“你还没有做好面对苦海的准备,回去吧,回头吧。”
是啊,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哪里才是真的,又如何做好准备,抛却一切,面对苦海呢。
老者说他是一个苦海上的孤魂,只敢在那里游荡,而不敢面对。
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觉得自己属于这里,又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这其中的心酸痛苦,或许只有他知道。
药堂的荒废,姜泥的疲惫。
她在牺牲自己,支持他的一切。
多年来,从无怨言。
“...”
江尘默默闭上了眼眸。
或许,是时候放下那虚无的梦了。
他该醒了,该醒了。
有人,在一直等着他。
...
如同每一次的入眠。
年龄越大,梦的频率就越高,也越来越清晰。
这一次。
江尘再度来到梦中。
不过这次他不再是一条龙,而是以某种他无法理解的角度,观看这一切。
那只猥琐的孔雀,在一汪灵泉旁,落下两滴眼泪,给他树了一个衣冠冢,然后离去。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战碑之中。
李仁回归,到了八阶,得到了不错的一份传承,还有配套的战甲武器。
而后,他急匆匆的回到江城,不知干什么去了。
再然后。
一个让他有着莫名亲切感的壮硕老头,也出来了。
他到了七阶后期,浑身上下弥漫着红色纹路,弥漫着蒸腾的热气。
在那个红袍道士,凝重的耳语几句后,这名壮硕老头也走了,走过一个通道。
再然后。
场景一番剧烈变化。
刚刚还平静的太行山巅,已然被一个又一个样貌奇特的生灵包围。
他们有的拥有火红的翅膀,但却有着人类的身躯,眼中尽是轻蔑。
他们有的拥有可怖的鳞片,从脖子包裹到尾部。
甚至还有着吐着蛇性子的黑衣男人,戏谑地观望着一切。
他们在包围一个道士。
一个红袍道士。
他己然伤痕累累,但一双红眉,一头红发,宛若醒狮,不屈而愤怒。
“尔等鼠辈,焉敢犯我华夏?!”
他提着一柄木剑而战。
力竭战死于太行之巅。
这次的梦变幻迅速。
画面来到江城。
无边无际的海兽冲击,一只庞大的黑色海龙戏谑的望着江城,随意一吼,滔天海水扑来,横尸遍野。
还有一只黑虎,黑中带白,煞气惊人,一双极具压迫感的眸子,无情俯视着人类。
人类奋起反抗,悍不畏死的朝凶兽冲杀。
李仁身穿铠甲,手持巨锤,身先士卒,所到之处,凶兽化为齑粉。
老杨浑身热气沸腾,肌肉膨胀,金刚怒目,所到之处,一拳就能打碎一片凶兽...
江丁,江一怒吼一声,率领众鳄鱼和一头熊猫同样展开攻击。
情况看似一片大好,但凶兽无尽。
他们被淹没了。
画面再转。
老杨被一头可怕的海蝎子刺穿胸部,扎在城墙之上。
李仁则是被数十只九阶海兽,生生撕碎,死无全尸,连甲胄都碎成了破烂。
鳄鱼群,死在这场浪潮中。
熊猫小花,被掏出了肠子,碎掉半边头颅,力竭而亡。
江丁,江一仍旧在反抗着,将悲伤化为愤怒,它们生生撕裂开海兽防线,所到之处,皆为死亡。
海龙动手了。
它戏谑的向前一拍,顿时形成一道虚空大手印,血花四溅。
江丁,江一,死亡。
这无疑是一场屠杀。
江城,被冲垮了。
而这个时候,天边传来銮驾之声,九匹带着翅膀的银翅天马,拉着豪华的銮驾漫步而来。
一个袒胸露乳,赤着膀子的妖异青年,无聊的摆了摆手,随手将一头缠满金色锁链的孔雀,宛若死狗一般,扔在了地上。
“你我两清。”
这头孔雀还没死透,浑身毛发凌乱破败,它的眼中浑浊,看着尸山血海的江城,看清那些死去的人和兽,流出两滴血泪。
它艰难地向前爬去,金色的锁链噼啪作响,在地上留下一条血线。
它声音哽咽,沙哑而痛苦:
“江尘,孔爷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