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远远的一点灯光在这夜色显得分外朦胧、神秘。
书房的窗纸上,三个人的影子影影绰绰。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
正中间的书桌后,此刻坐着的却不是主人林如海,而是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虽然年纪尚小,却已经是俊朗不凡,瓷般漂亮的脸上,黑眸如檀,时而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睿智与锋利;鼻似琼玉,眉若弯月,让人忍不住好奇这是谁家的少年?
此刻,他半垂眼眸,长长而微卷的睫毛错落有致,在烛光的照射下,在他如玉的脸上印下优美的剪影。
而林如海和另一位白面无须的人分别立在少年的两侧,神情之间尽是尊从和恭敬。
“林大人,多谢你舍身救命之恩!”桌后面的少年开口,语气虽然饱含感激,可是语声淡然,听不出里面的情感变化。
林如海连忙一躬身,再一抱拳,“应该的,这些都是属下分内之事。”话语间,除了恭敬就是小心翼翼,看来这上座的少年定非等闲之辈,要不然怎么能够让身居的林如海如此低眉敛目,卑躬屈膝。
“咳......咳......”夜风进房,少年单薄的身子瑟了瑟,竟然猛烈咳嗽起来!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有些尖细又有些不男不女的嗓音紧张的叫起。原来他们就是那日早晨在林府门口求救的人。此刻,满满的关心却让这随从的声音听起来温暖不已。
“没事!”少年端坐身子,用丝帕擦了一下嘴角,到底还是带着血丝。他的眉眼黯淡了许多,可是浑身却因此彰显出凌人的气势来。“对手一心想致我死地,这一箭虽然不致命,但是箭上的毒却是剧毒无比。血债血还,我会全部讨回来。”他冷淡的说出这些话,顿时,一股霸煞之气迎面扑来。
王者就是王者,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给人无形的威严和压迫感。
“太子现今一定要养精蓄锐,蓄势待发,千万不能急,人急的时候最容易露出缺点,这时候敌人便会趁虚而入!”林如海微垂眼眸,沉声而言。
少年正是当今太子水清!当今皇上子嗣颇多,虽然水清是正宫所出并且一出生便立了太子,可是皇宫之中的夺储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虽然有皇上的撑腰,可是当今皇上性格软弱,大权十之八九掌握在权臣手中,再加上皇子众多,朝堂之上结党营私拉帮结派从未消停过,水清理所当然成为那些野心皇子的心腹大患。这一次江南出行便是很好的证明,竟然在他巡视的路上动手。想到这里,水清握着毛笔的手不禁握成拳头。这帮人,祸乱朝堂,早晚有一天他会让他们知道不安分的后果。
“太傅,多谢你悉心教导!”水清正眼看向林如海,眼睛之中满满的都是感激。
是啊,林如海正是太子太傅。六七年前,那时候林如海还不认识贾敏,因为一身的才华被皇上选中,从此专门在宫中教授太子水清。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太子已经长大了,脱去了幼时的稚嫩,隐隐间已然有一代君王的气派,尊贵天成,霸气威严。六七年时间没见,那日清早在门口他差点认不出来。
虽然是春季,可是这夜里还是极其寒冷的,那白面无须的随从就那么站到那里也觉得脊背发寒,何况是受伤的太子?他忍不住开口提醒,“林大人,您找太子到底为何事?太子受伤,这熬夜可是万万使不得。”
如此忠心,他水清的身边恐怕再找不到第二个了,要不是他舍命护主,两人都有高深的武功,恐怕早就命丧黄泉。几十人的护卫队,只有他们两人逃离。“步然,你何必着急,我与太傅多年不见,正好想多听些教导。”
原来那随从叫步然,是从小伺候太子的一名贴身太监。虽然说太监们的声音都不好听,可是这步然因为有一层忠心,反倒让人觉得他分外可敬。
步然一急,便将心中想法和盘托出,“太子爷,奴才这会儿觉得咱们得赶快回京,免得出了什么乱子,太子坐镇京城的时候那帮人就蠢蠢欲动,如今太子外出那帮人不知道要闹翻天了。咱们尽快回京,一来可以消去那些人的气焰,二来,太子身上的毒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没想到林如海竟然呵呵一笑,一改平日里在妻女仆人面前的温润如玉的形象,此时的林如海显得睿智稳重,大有诸葛亮神机妙算、临危不乱的气势。“步公公,你可知道你这前脚踏出林府,后脚将会遇到什么吗?”
不愧是在宫里待久的人,一听到林如海的提醒马上眼睛一亮,随即吓得脸色苍白。
“是啊,对方既然已经暴露了自己,怎么会善罢甘休,不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绝对不会停手!”水清微眯眼眸,脸上竟有些烦恼的神色。
林如海依旧不改刚才的笑意,“这样也好,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已经有人动手,想必各方势力都按捺不住,很快就会暴露。到时候,太子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步然在一边听了不禁使劲点头,不愧是太子太傅,头脑不是一般的清晰,竟然可以将事情抽丝剥茧分析的这般明澈。有这样的太傅,将来太子一定是一位明君,步然有些喜不自禁。
可是太子却没有他那么乐观,俊朗如玉的脸上,好看的眉梢微微上扬,“只是,我如今身在外,恐怕宫中早就被各路党羽紧紧盯着,飞鸽传书给父皇的信,只怕父皇看不到!”
闻此,林如海的脸上也有些凝重,半晌,他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是时候了!”就在水清和步然还不明白他话意思的时候,林如海从身上解下随身携带的玉佩——
‘啪——’他摔在地上,玉碎别物现!
一个土黄色的金属物赫然在那碎片正中,林如海捡起来恭敬万分的交到太子的手上。
“虎符?”水清惊讶出声,这不是江南调动七部兵马的虎符吗?京城中各位争位皇子都在找寻这虎符的下落,因为江南这边驻扎着朝廷一半的兵力。怎么会在太傅的手上?
不等太子开口,林如海就已经娓娓说来,“当时太子年幼,朝堂之上各房势力又蠢蠢欲动,皇上怕虎符落入不轨之人手中,便托付于属下手中保管。”
原来如此,水清点点头。手中藏着调动千军万马的虎符,如果万一林如海有什么不二之心,那么此时自己恐怕......?水清不敢往下想!
“太子,有此虎符,太子便可以安然返京,并且太子的地位更加稳固。”意外收获让步然高兴万分,真是助自家主子。
......
夜,还很漫长......
几日以后,林府的大门口,太子与林如海辞别。几辆华贵的马车停靠在门口大树下,暗示着主人的富贵无比。
“太子回京以后定要励精图治,做一代明君。”林如海谆谆教导。
水清点点头,事情的顺利解决让他气色好了许多,不改的却是那份王者尊贵。“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喃喃自语着,水清完全没有想到遥远的将来,他与林如海真的有父子缘分。
“不过,我先不回京,我要先到八仙谷一趟!我身上的毒,估计只有医圣能治好了!”抚上胸口处,那里隐隐作痛。
“啊?八仙谷?”林如海不禁睁大了眼睛,心中一阵兴奋,想起黛玉,他的眼睛不禁闪闪发亮!说不定太子还能与黛玉见面——
“太傅认识八仙谷的人?”注意到林如海过于强烈的反应,水清追问。
“我......”林如海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出来。“我只是在传闻中听到过,还以为是谣传,没想到是真的。”这次太子之事,让他对朝廷皇宫之中的争斗更认识一层,那里是没有刀剑的战场,却比战争还要可怕。他去过那里,也明白那里的恐怖和残忍。所以,他不会再让黛玉和皇宫朝廷扯上半点的关系。他的玉儿要过的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勾心斗角。
经过太子一番解释,林如海终于知道,原来这八仙谷的创始者竟是先太祖皇帝的开国功臣,功成身退隐居深山。平日里八仙谷和朝廷不相往来,但是万一朝廷有急需,八仙谷中也推脱不得。
话说黛玉日日饮药,日日泡澡,不足月间,黛玉已经发现自己身姿轻盈,整个人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毫不费力。
医圣见到黛玉的变化后忍不住点头,另一个教授计划该是开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