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雨走到摔碎的玻璃杯处,蹲下身子捡起。
多么漂亮的杯子,晶莹剔透,比起她家里的不知要好看多少倍?
其实这是水晶的,只不过她不认识而已。
都雨一点一点捡起来,然后扔到了垃圾桶,在用扫把扫干净,要不然很容易扎到谁的脚。
季谨川听着她的声音,哪怕她尽量很轻。
她知道季谨川心烦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就像他现在,只希望安安静静的待一会。
那么是这样,她为什么要自讨无趣,实际上他也未必想见她,也不知道他接她回来干什么?
都雨看看时间,已经9点了,显然她今天已经走不成了。
一张机票白白的浪费了,都雨有点心疼。
虽然不是她自己花的钱,不过还是有点可惜了。
都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可是时间却没有等他们。
一个小时过去了,季谨川仍然没有跟她说话,他就是一动不动的低头坐在那,像个思考者。
他在思考什么?
他的脑子坏掉了,要不然怎么会叫她回来而不说一句话?
她现在不是他的下属,也不是他的佣人,她凭什么要罚站?
都雨转身要开门出去,哪怕是离开这个房间也是好的。
“站住!”
季谨川终于活了,她以为他睡着了,都雨转过身去,等着他继续说。
“谁让你走的?”
他确实是季谨川,没变,一样的不讲理,一样的霸道。
她以为,重新来过也许他会换一种人,没想到他依然是那个样子。
她想走就走,不需要让谁同意,要知道她是在帮他,而不是天经地义,她没有收季家一分钱。
“我不是季家的佣人。”
都雨的话简单明了,她不是季家的佣人,换句话来说他没有权利命令她。
季谨川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她:
“那你是谁?”
季谨川确实看不清,他只是习惯性怒视别人,尤其是与他叫嚣的人。
这一秒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据理力争的画面。
都雨尤其不怕与他短兵相接,毕竟她并无所图,也没有必要牵强于他。
“我是自愿来照顾你,并没有收季家一分钱,你没有权利这样要求我,更没有资格对我大呼小叫。”
都雨一定是气昏了头,否则她不会与季谨川这样争辩,她振振有词的样子,和梦里那个女人如出一辙。
是的,她的性子声音,甚至一点都不怕季谨川的样子,确实像极了那个人。
可是他气昏了头,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与他置气,他顺手摔了另一个新的水晶杯,这声音瞬间盖过了一切。
“你再说一遍!”
季谨川发怒了,比起之前更加让人害怕,原来之前他还顾及了她的感受,否则她不会不怕他。
都雨吓坏了,“啊”的一声捂着耳朵蹲在墙角。
她全身都在发抖,这个即将要杀人的魔头,越发让她不认识。
季谨川从她的叫喊中感受到了她的恐惧,他试图想找到她,想要告诉她不要害怕。
可是怎么才能不害怕,都雨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季谨川,他完全不认识她,真像他说的那样,将她扔进大海喂鲨鱼都是有可能的。
季谨川的心狠手辣她是有耳闻的,他曾经亲手打折过一个人的腿。
都雨吓得不敢发出声音,外面的人更不敢进来,任凭谁都无法解救她。
她的眼泪不断的往下流,她是遭了什么孽,为什么非要遇到他,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
安静的房间里,能清晰的听到她的抽泣声,此时季谨川有些后悔。
她说的没错,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对不起,我不故意的!”
对不起,是季谨川第几次对她说,她已经数不清了,也记不清。
但在重启的季谨川这里确确实实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女人,他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
凭着她哭泣发出的声音,她的眼泪流到了他的心里,灼烧着他每一处肌肤。
他很讨厌女人哭,确实是这样,不过她哭他却很心疼,换句话来说他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为什么非要跟女人争高低?
季谨川走到她面前,都雨蜷缩在角落,她不敢看他,更不敢反抗。
季谨川一点点蹲下来:
“我可以给你钱,留下来!”
还是那句话,钱能解决的事情,绝不需要他动任何心思。
以前一直是这样,反正女人就是用钱来摆平就好。
都雨抬起头来,看着他原本帅气的脸,却有魔鬼一般的心:
“我不要你的钱,让我走好吗?”
都雨哽咽着说:让我走,以后绝不会再出现。
季谨川的心颤了一下,仿佛让她走就如同致命一击。
有钱都不要的女人,她要什么?
难道她想要的更多?
“那你想要什么?”
他到底听不听的懂她在说什么?也许他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价值观。
她可以要不任何代价去照顾他,而他却认为钱能解决一切,别人一定要有所图。
“季谨川,你到底懂不懂,不是所有的一切钱都能买的到,也不是所有人都贪图你的东西,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爱?”
季谨川?
好一个季谨川,她竟然敢连名带姓的叫他,他不懂爱?他只知道想要的东西,就没有钱买不到的,包括人。
季谨川微眯了一下眼睛,这是他要生气的信号:
“有钱可以买到一切,包括你。”
当然,100万不行他就用1000万,他就不信有人不爱钱?
都雨目瞪口呆,这句话他们之间的差距。
算了,和他没有什么好讲的,都雨只想离开,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都雨站起身,季谨川将她困在墙角,走与不走由不得她。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即使他看不到也能感受的到。
她的身上很香,和……
季谨川忍不住想要吻下去,突然门被打开:
“谨川,儿子!”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看样子应该是季谨川的父母,因为他的长相确实很遗传他们。
季谨川的母亲很年轻,看上去比同龄人年轻很多,她穿着一身高级定制,一看就是出自名门,举手投足都带着高贵。
季谨川的父亲则成熟稳重,商场中的佼佼者,虽不像霍老那么老谋深算,但是也是身经百战的。
季谨川的母亲进来,看见儿子站在一个角落,里面还有一个女人,又是哪个狐狸精追到了这勾引?
当然,女人见女人分外眼红,季太显然不喜欢都雨,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她,然后装着什么都没看见:
“儿子,你终于醒了,妈妈都要担心死了。”
这话说的真不假,她担心一次都没来照顾过他。
季谨川知道,她的母爱不多,也就表现在嘴上。
季谨川的父亲人称“季先生”,这是对他学术上的认可,因为最开始他并不是接手季家产业。
他对季谨川也是疼爱,但毕竟他平日比较忙,也是疏于对他的照顾,总而言之季谨川并不在意他们的父爱母爱,甚至他也很少感受到这些。
要说他为什么不懂什么是啊,也许是因为他从未感受过爱。
除了外公的爱,还有谁的爱这样真实过?
“妈,你怎么来了?”
季谨川表现的淡然,因为他不是那个追着别人要爱的年纪了。
“什么话?我和你爸第一时间来看你,还不是担心你?”
季太确实只会嘴上功夫,季谨川自然而然的挡在了都雨的前面,他试图不让他们见到她。
可是一切都太迟了,如果不是他将她拦回来,那么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可是命运就是这样,不会白白浪费掉每一个人的出场顺序。
季太将季谨川扶到了床上,帮他盖上被:
“你刚醒过来,不要累着自己,有些事情一定不要操之过急,那些不干不净的人你该断就断,整的这屋里乌七八糟的,妈妈来了,就妈妈陪你好不好?”
不愧是大家出来的名媛,真是杀人不见血。
她话里话外都是骂都雨不要脸,不干不净的女人勾引她的儿子。
都雨的脸上没有一点活力,甚至像被人扇了几个巴掌,现在正疼。
季谨川听的出来她的意思,不过他也不好反驳:
“去给老爷夫人倒杯茶。”
季谨川是在为她开脱,也是在给她找一个台阶。
毕竟按照她的性子,一定会傻乎乎的站在那等着挨骂。
都雨“哦”的一声出去了。
季太知道儿子这是在包庇她,也知道这个儿子生性贪玩,只要不娶进家门随他去吧。
“谨川,那个黎梓好好的,怎么就?算了,反正女人有的是,还是缘分没到。”
她又开始自问自答了,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受的了她的?
“谨川,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成个家,早点让我们抱孙子,这回可不能由着你了。”
父亲的话不假,看来真要给他们生个孙子,省着他们闲着没事干。
“是啊,是啊,这回一定恢复好了,家里就安排你相亲,争取今年就完婚。”
季谨川的脑袋都大了:
“妈,我头疼,让我歇会好吗?”
“好好,你休息,我和你爸也去倒倒时差。”
季太拉着季先生出去了,这个房间里终于安静了。
生孩子?相亲?
她到底是来干嘛的?
|
都雨端茶进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都走了,她手里的托盘显得格外显眼。
季谨川听出来是她,因为她很少敲门,都是直接进来的。
其实她不是故意的而是习惯了,以前她进来从来都不需要敲门,是啊,那时候他还在昏迷,她敲给谁听?
季谨川半靠在床头,阳光直接照射在他的脸上。
一定是某位王子转世,要不然他怎么会有如此高贵的气质?
现在出去会不会有点故意,都雨想了一会还是选择了进去。
季谨川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她还真的是听话,当时让她去倒茶,其实就是给她找个理由离开。
都雨哪知道,尽管她根本就不想回来,还是出于礼貌回来了。
她哪知道他们上流社会的人说话不算话?
是的,确实是这样,自己说过的什么都忘了。
“季先生和季太太呢?”
都雨当然不会叫他们老爷和夫人,她又不是佣人。
“你想找他们?”
季谨川知道母亲对她并没有善意,所以才故意说给她听。
找他们?
她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季家人果然各个不好相处,怪不得出了季谨川这样的性格。
都雨白了他一眼,反正他也看不见:
“没事我能走了吗?”
当然,他既然没什么大事,她应该可以走了,实际上她现在早就应该在飞机上,而不是听着他们冷嘲热讽。
有钱人是不是都有一种被害妄想症,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要贪图他们的钱和地位?
谢谢吧,她不想。
都雨从来都没想过会嫁给有钱人,她喜欢的是季谨川的人,但现在也望而却步了。
如果说季谨川和她之间隔着一道鸿沟,那么他们家族的门第观念就是一座座大山,任谁也没办法翻越的。
季谨川收起表情,刚刚她是没有长记性,还想要走?
“你最好不要惹怒我,还有你最好不要试图离开,什么时候能走,我会告诉你。”
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好像特别的自然。
他像是站在上帝的位置,俯瞰着低入尘埃的她。
她不是他的个人物品,凭什么要听他的?
“我说过,我不是季家的佣人,你没有权利限制我。”
她的话又一次成功的激起了他的脾气:
“有没有这个权利你说的不算,不信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你要是不让我离开,我就去死!”
她真的是活腻了,敢这么顶撞少爷?
季太从外面就听见里面的吵闹声,推门进来,看见那个女人正理直气壮的与少爷顶撞,真是让她活久见了。
没想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却这么大胆。
“你要是敢死,我让所有人给你陪葬!”
季谨川气急了,大声的喊叫着,所有人给她陪葬?
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如此看重这个女人?
季太有点不敢相信,她站在一旁甚至不敢参与,毕竟季谨川要是翻脸,真的毫不顾忌情面。
都雨红着眼跑了出去,她没有像之前那样乖乖等待着,隐忍着。
她摔门而出,就不信了,她还不能做自己的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