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很多时候,清醒和情感抽离只在一瞬间,其实,江母也非常诧异自己能这般冷静,坦然,或许真的怒到了极致,失望到了极致。
也因生活中太多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她和江父之间相敬如宾久了,便一点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淡了,成了一杯白开水,因为习惯了,反而忽略没去关注。
两人工作都很忙,感情交流并不多,外界都羡慕他们是模范夫妻,成婚二十几年没红过脸,是呀没红过脸,正常夫妻不红脸真的正常吗?
碗和筷子这般的搭档还会不可避免的有磕碰,锅和铲子透过炽热的反常都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她和江父呢,此刻在认真地审视,一潭死水!
或许在她的心里对江父第一眼的悸动早就被消磨殆尽了,所以知道整件事,她才只有愤怒,这种情绪的导火索是被换掉的女儿,而非江父本人。
江母长长呼出一口气,瞬间整个人多出了一抹生气,这是早被生活磨灭掉的,如今又再次回来了。
目光重新落在江父的身上,余下的只有满满的嫌恶,再也升腾不起任何其它的情绪,自己的心湖也不会因为他有任何的波澜。
目光移向容倾,慈爱又温柔,小倾说的没错,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个该被丢进垃圾桶的垃圾。
江爷爷,江奶奶看到大儿媳妇短短不到十分钟之内的变化,互相对视一眼,便是很欣慰,暗自松了一口气。
真的很怕,很怕,他们这个端庄优雅的儿媳妇破防,如同那市井泼妇般的闹上一场,还好,结果是向好的。
更感叹,不愧是他们江家的儿媳妇,临危不乱,遇到这样的事还能坦然处之,除了欣慰又多了一份欣赏。
江子御长长舒出一口气,他很担心自己的妈妈,同时自己父亲在自己心脏的形象彻底坍塌,他很唾弃自己有这样一个糟糕的父亲,举双手支持爷爷,奶奶,妈妈的决定,江卫国他的所作所为真的不配做江家人。
一个能将无辜小婴儿调换的女人,可见多么的恶毒,骨子里都烂透了,自己的父亲还拿来当宝,一宠就是二十几年,突破了他认知的道德底线,枉为人,糊涂虫,真叫人瞧不起。
江子陌往嘴巴里塞了一大块巧克力,这会自己的心冒苦水,还是吃点甜的吧,至于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他看一眼都觉得脏眼睛。
江父感受到了来自家人对自己的失望,嫌恶,人生第一次遭到这般冷遇,满满的挫败感,他十分清楚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没有预料到,爆的这么猝不及防,没给他任何准备,反应,辩解的机会。
太多的话只挤压在了胸腔之中,连喉咙都没到达,无可奈何之下,他看向江母:
“舒雅,之前都是我没处理好,对你我很歉疚,实在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被你知晓,我…”
江母真的是一个字都不想听他再说了,直接冷声打断:“既然做了,就不怕被抖出来,你并非孩童,就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
江爷爷发现江奶奶的状况不是很好,瞪了一眼江父,直接赶人:
“现在离开这里,我会通知门卫的站岗卫兵,今后禁止你入内,其它的明天我会安排人处理好。”
江父彻底急了,他知道如果江爷爷登报将他逐出江家等待他的后果是什么,他堂堂京都市副市长无数人盯着他,只等抓他的小辫子,报纸一旦发表,他们就会第一时间纠察其中原因,他则会很快被停职调查,再想回到副市长位置就难了。
“扑通…”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江父这次跪的没有半分迟疑,声音还大,急切地叫住扶着江奶奶离开的江爷爷:
“不,爸,爸,我错了,是我的问题,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不甘心,求您,求您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您拿鞭子抽我一顿吧,消消气,曹娟,对,曹娟那边我会尽快处理好,然后回归家庭,往后一心一意的同舒雅过日子。”
江母被恶心的差一点吐,很是排斥嫌恶地道:“大可不必,脏东西让我犯恶心,还是好好珍惜和你青梅竹马相处的日子吧,因为我没打算放过她,相信,法律会还我公正。”
江父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他从来没想过温柔贤淑的妻子会有一天如同嫌弃臭狗屎般的嫌弃自己,这让他一时接受不了,看向江母的目光有些受伤。
“呕。”江母这下真的被弄吐了,好再只是干呕,她看向江爷爷,江奶奶:
“爸,妈,我先回屋了,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江父只觉得自己心脏又被射了几把小刀,江子御拎着零食就去追江母了,嘴里还嘟囔着:
“妈等等我,我也有些吃不下东西了。”
江爷爷冷哼一声:
“自作孽不可活,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都是你该受的,不走,我找人直接把你丢出去。”
客厅一下子就变的很空旷,只留下还想多欣赏他狼狈模样的容倾,动作优雅的喝着江子御为感谢她慷慨的把零食分了一大半给她,泡了一大杯香甜的牛奶给她。
别说这个时代的牛奶喝起来真不错,清冷冷的目光就那么不躲不避的落在江父的身上,没等他开口,直接道:
“江先生,我爱莫能助,毕竟,我只是孙媳妇儿,做不了长辈的主,爷爷说了,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妈愿意放手,成人之美,让出您妻子的位置,多好!
这样您可以光明正大的娶曹娟女士,如此,你们那伟大的爱情再也没有遗憾了,您也不用时刻觉得亏欠一个被你千娇百宠的女人,反而觉得那个如同老黄牛般操劳的妻子只因有妻子之名便理所应当。”
“吸溜。”
喝了一口甜牛奶,清冷冷的目光审视着他,轻蹙了蹙眉:
“其实我很不理解,曹娟女士霸占着你的爱,享受着你的宠爱,还能以受害者自居是如何做到的,真的不亏心吗?
丈夫陪妻子生产不是应该的吗?她怎么就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换了人家的孩子,致使骨肉分离十七年,换作是她,能否承受呢?”
“还有你,娶妻并未被强迫,拥有完美妻子的你,是如何坦然受之的,又是怎么本末倒置去宠爱既得利益者,伤害一味付出的受害者呢?”
容倾啧啧两声,幽幽地道:
“这或许就是尔等凡人不理解您和曹娟女士那突破道德,打破人类底线的完美爱情吧。”
容倾喝光最后一口牛奶,连个余光都没再施舍给江父,抬步离开了客厅。
仅剩江父一人,他被容倾这般赤裸裸的审判,实在是无地自容,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一直都在逃避,此时,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他错了,真的错了。
很想大骂一声:“去特么的狗屁完美爱情,老子不要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