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今天就是和谢洪泰约好的日子,叶无忧一早就赶往了器械司。
谢洪泰早已知会了守门的士卒,叶无忧直接来到了煅造室里。
谢洪泰和他的弟子正站在火炉旁,两人都是脸上、身上黑乎乎的,看来累的不轻。
一见到叶无忧,谢洪泰就激动的站了起来,他的眼里布满血丝,但眼神却亮的吓人。
“你来看,你要的横刀我已经打造的差不多了,只等淬火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叶无忧低头一看火炉,里面竖放着一把烧的通红的修长长刀,正是横刀的模样。
“我这一脉有两种淬火方式,水淬和血淬,你想用哪种方式淬炼?”
“水淬和血淬,这两种方式有什么讲究吗?”
见叶无忧不解,谢洪泰解释道:“水淬讲究的是用上好的寒泉之水对刀进行淬炼,这样的刀各方面都很平衡,算是正统的淬炼之法。”
“而血淬不同,我师门的另一支相信人乃先天之灵,血液中含有人的部分灵性,用使用之人的血液淬炼,能使人和兵刃更加亲近,最后人兵合一。”谢洪泰说到这里有些犹豫。“但这种兵刃通常被认为不详,称为妖刃。”
叶无忧稍一思索,就选择了血淬,武道中人都希望有一把能和自己心意相通的兵器,至于不详,兵器乃杀戮之物,自然不详。
“好。”谢洪泰从旁边拿过来一个大碗,“放血吧。”
看着眼前的海碗,叶无忧也不迟疑,伸出左手,用精铁剑在上面一划,一股鲜红的血水流下,落入了碗中。
直到鲜血将碗装满,叶无忧才点住穴位,将血止住,又敷上了金创药。虽然他已经是先天高手,但放了一大碗血,也感到了一阵不适。
谢洪泰端起大碗,另一边的弟子已经做好了准备,用铁钳将烧的通红的横刀夹了出来。
谢洪泰眼疾手快,迅速将鲜血均匀的浇在了刀身之上。
“嗤嗤”声不绝,一股独属于鲜血的腥甜之气升起,通红的刀刃被迅速降温,直到所有的刀刃都淋遍了,谢洪泰还在往上倒着鲜血。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仿佛初生的婴儿吸吮着母乳,淋在上面的血液被缓缓吸收进刀刃中,而原本雪亮的刀身上也浮现出一丝丝如毛细血管的纹路,让整把长刀显得妖艳美丽。
当刀刃再也吸收不了血液时,碗中的鲜血也差不多倒空了。
“终于大功告成了。”
谢洪泰拿起横刀,仰天大笑起来,只是还未笑到两声,“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
“师父。”天洪大惊失色,连忙将谢洪泰抱到旁边。
叶无忧也赶紧把起脉来,半晌后才松开了眉头。“是劳累过度所致,只是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谢洪泰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几分精神,直到这时,他还紧紧抓着横刀。
“放心,只是三天三夜而已,我好歹也是一流高手,不至于这么就死了。”谢洪泰拍了拍弟子,又看向了叶无忧,递上了横刀。
“这把刀是我此生最满意的一件兵器了,希望你能善待它。”
“放心,这把刀必将扬名天下。”叶无忧双手接过,郑重的说道。
叶无忧取出了三万两银票,递给了谢洪泰。“这是酬劳,还请大师收下。”
谢洪泰摇了摇头,只取了八千两买千煅钢的钱。“千煅钢是司内之物,我不能做主给你。之前要你一万两的要求,只是看看你的诚心,至于我打造的报酬,你已经给了。”
听到此话,叶无忧不由肃然起敬,这是一位真正痴迷于锻造的大师。“还请大师给这把刀赐名。”
谢洪泰一愣,兵器对于武者来说就像是亲儿子,可叶无忧却愿意将取名权给自己,这分明是给铸刀者最大的荣耀。若是此刀日后扬名天下,也能让铸造者的名号流传天下。
谢洪泰沉思一会,还是没能忍住诱惑。“此刀以万年寒铁铸造,以血淬炼,就叫做血寒吧。”
“血寒刀。”叶无忧喃喃自语,想起了武者冷血寒,这会是天意吗?
“你带着这把刀走吧,我不想再见你了。”谢洪泰最后看了一眼血寒刀,闭上了双眼。
见谢洪泰下了逐客令,叶无忧深施了一礼,走出了器械司。
叶无忧拿着血寒刀,对其爱不释手,把玩了一路后才想起,忘了给它配刀鞘了,只能在街边扯了一块布,将刀包裹了起来。
……
一连几日,叶无忧在城中天天大吃大喝,把身体好好的补了一下,没办法,之前放了一大碗血,身子有点虚,直到现在才恢复。
把客栈的帐结了,叶无忧牵着赤血,又踏上了游历之路。
出了潼城的南门后,因为战事紧张,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叶无忧便骑上赤血,向着南方飞驰而去。
一路上,山林莽莽,草木茂密,只有一条商队踩出的路径。这也是常态,各个国家和城池之间都是高山密林,除了部分地段因为重要,可能会修路,其余道路都是靠人和马车走出来的。
叶无忧一路狂奔,随着太阳的西沉,终于在傍晚时分来到了北夏边境。
远处丝丝缕缕的炊烟袅袅升起,有炊烟的地方肯定有人家,叶无忧拍马上前,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座村庄。
村庄不大,大约只有百十户人,村庄的外围用木桩围了起来,村口也有一道由粗大树干制成的木门。两名身穿粗布,手持长矛的村民守在了村口。
“谁?”
见到有人来,那两名村民明显紧张了起来,长矛也对准了叶无忧,一名村民一手持矛,一手拿着木锤就敲响了腰间挂着的铜锣。
“咣咣咣……”
随着铜锣的响起,村庄里的房屋中顿时冲出了许多人,这些人几乎都是男子,有的手中拿着长矛,有的则是锄头柴刀一类。
“我没有恶意,我只想在贵处投宿一晚。”叶无忧不明所以,他不想引起误会,于是下了马,走上前去。
守在村口的两名村民面面相觑,后面的一群村民也是窃窃私语,不过,见到叶无忧只有一个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似乎不是清风寨的人。”
“管他是谁,谁知道他是不是清风寨的人。”
“这个时候,不能收留不明来路的人。”
“可是,他看起来不像山贼。”
“看他的穿着,应该不是山贼吧。”
“老杨头你懂个屁,山贼还能看衣服来认的。”
……
村民里有的坚决不让进,有的犹豫不定,就在这时,一个老者分开人群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