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路尔带着怨气来到月影岛东南角这边,一个破旧仓库出现在眼前,可是却没有琴酒半点影子。
这个地方的位置偏僻,基本上没有人来,而且这里还是一个海岸,夜晚的潮水时不时的拍打着岸边的礁石。
卡路尔走到岸边,蹲下身子,绝美的容颜倒映在海水里,手指轻轻拨动了两下海水,亲切舒服的触感瞬间让卡路尔心情愉悦。
抬头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一头扑进海水里,没了动静。
卡路尔在海水里畅游了大概几分钟,再次冒出头后,俨然是一副人鱼模样。
银色的鱼尾露出水面,海水顺着上面的纹路流下,波光粼粼,肩膀上、脖子上有些许鳞片覆盖,耳朵也变成了扇形的耳鳍,上面的珍珠装饰闪着温柔的光芒,蓝色的眼眸深邃淡然,银色长发随着海水的流动摇曳着。
卡路尔在水里伸出掌心看着从手里游过的鱼,周围还围绕着蓝色的水母与发着微弱光芒的萤虫,眼神逐渐变得温柔,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在此刻终于融化。
他果然还是最喜欢大海了。
这时,卡路尔鼻子动了动,一股熟悉的烟味从身后传来进入鼻腔,转身一看,一身黑衣映入眼帘,还有那一头显眼的银发,整张脸藏在帽子下。
海岸上的男人嘴里含着烟,碧绿的眸子没有了往日的肃杀与冰冷,一动不动的看着卡路尔,卡路尔也静静的看着他。
一阵海风吹过,男人身后的银发飘来飘去,燃烧的香烟围绕在周身,消散在风中。
卡路尔瞳孔一缩,大概是男人身体里有他血液的原因,他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了孤寂与悲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仿佛看到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的羡慕。
突然想起他说的那句话,没有人不渴望光明,可是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只能活在黑暗的世界里。
说出这句话的他,也是渴望过光明的吗?如果他不曾遭遇黑暗,他是不是也能过上普通人类的生活?
卡路尔抿了抿双唇,突然对这个男人生出了一丝怜悯和同情。
长长的鱼尾用力的拨动海水朝男人游去,到达岸边后,卡路尔用尾巴微微撑起身子,对着琴酒伸出手,轻声道:“过来。”
琴酒破天荒的什么也没说,听话的蹲下身子,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鱼。
卡路尔的指尖轻轻触摸到琴酒的脸颊,近距离对上那双碧绿的眸子,眼里闪着淡光,声音柔和带着几分梦幻:“阵。”
琴酒身子一震,却并没有抗拒人鱼的触碰,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感觉紧绷了几十年的神经第一次得到了些许的放松,索性直接坐在岸边。
卡路尔感受着琴酒身上散发的温和气息,魔力得到了大量恢复。
“你受伤了?”卡路尔的目光落在琴酒肚子上那条长长的刀伤,鲜红的血迹浸湿了整个胸前,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冰冷。
“嗯。”琴酒淡淡道,“近期有一批毒品流进了组织,跟着线索一路查到这里,正好查到那群家伙在这里举行村长的选举,今晚九点就在这里他们有一场交易。”
而且进行交易的还是外围那些不老实的家伙,若是让这些东西流通,成员们全都变成这些东西的傀儡,那么组织也算走到尽头了。
所以上面那位才派他来调查这件事。
......
卡路尔静静的听着琴酒诉说这些事,也从中得到一个关键的线索,在十二年前,居住月影岛的西本建,川岛英夫,黑岩辰次,龟山勇四人威胁自己的好友,也就是当时着名的钢琴家麻生圭二,帮助他们做贩毒的勾当。
可是在麻生圭二帮助过他们多次之后,最终决定拒绝他们,而这四个人怕东窗事发 一把火烧死了麻生圭二一家,却有一人除外,那就是麻生圭二的儿子,麻生成实。
不过这也说明了麻生成实寄给毛利小五郎那封信的原因,那是一封预告信,麻生成实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继续为他的父亲复仇,也希望能够有人阻止他。
卡路尔沉默,看来这件事他得好好衡量一下,不过此刻还有一件重要的事,琴酒还是没有说自己是怎么受伤的。
卡路尔解开琴酒的黑色大衣,低头朝伤口探去,可这时琴酒一把按住卡路尔的肩膀,语气微凉:“做什么?”
“治疗。”卡路尔淡淡回应道,虽然琴酒喝了人鱼血,这种伤口对他来说很快就会恢复,但是他看着很不爽,感觉自己的东西被弄坏了,急着想要修好。
琴酒看了他半天,愣是没从他眼里看出其他情绪,放开卡路尔,将大衣拢了拢,遮住肚子上的伤口,“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你的血。”
说完,准备站起身,卡路尔见状一把拉住琴酒,说:“这种小伤用不上我的血,你只管坐好就行了,很快。”
琴酒看着被拉住的衣服,眉头一皱,刚想挣脱,耳边却传来卡路尔平淡带着威胁意味的声音:“不要逼我用魔力控制你。”
说着,琴酒瞳孔一缩,感觉到身体传来一阵威压,四肢有些不受控制的重新坐了下来,并冷冷的看着卡路尔,压低声音,语气裹挟着嗜血和隐忍:“你最好不要让我抓住你的弱点!”
卡路尔轻叹一声,似是有些无奈:“能被我舔舐伤口,你应该感到无上的荣光。”说完,低下头凑近琴酒受伤的地方,伸出舌尖......
琴酒愣了一下,眼里倒映着卡路尔垂眸为他舔舐伤口的模样,闪过一丝复杂,那一头银发看起来是如此的柔软,鱼尾的轮廓在海水里若隐若现。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生物,这不是琴酒第一次认为这条人鱼漂亮了,如果他平时能像现在这么乖就好了。
“卡路尔。”琴酒声音低沉,
“嗯?”卡路尔随意的回应了一声,这声回应带着糯糯的鼻音。
......
大概过了一分钟,卡路尔看着伤口处恢复如初,这才拉开距离,舔了一下嘴角刚刚蹭到的血,语气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哼,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蠢到挨这一刀的,还要麻烦我给你治疗。”
听到这话的琴酒,脸色很黑,他就不该期待这条蠢鱼能说出什么好话,冷然道:“我可没要你给我治疗。”
“你喝了我的血,就是我的东西。”卡路尔对上琴酒的目光,低声道,“我可不会允许有人弄坏我的东西,你也不行。
气氛一下子凝固,只剩下海浪的声音。
许久之后,琴酒看了眼卡路尔的鱼尾:“你打算维持这种状态到什么时候,会有人类过来。”
“我知道,但是,”卡路尔的视线瞟向一边,“衣服被海水冲走了,你又不让我光着......”
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
琴酒眼神晦暗的看了他半晌,最终脱下自己的黑色大衣丢给他,丢下一句话:“滚回去换!”然后转身离开了。
卡路尔变回人类的模样,赤脚踩在地面,捡起黑色大衣裹在身上,也不管琴酒去了哪里,径直朝旅馆的方向走去。
回到旅馆后的卡路尔收拾好一切,再返回公馆时已经八点了,法事也正好开始。
这时候,参加法事的川岛和黑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川岛一个人离开了现场。
卡路尔环视一周,没有看到那个人,转身跟上了川岛。
直到看见川岛走进了那间摆放钢琴的房间,其身后还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
那女人正要开门,卡路尔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女人一惊,看向卡路尔的眼神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被发现了!
卡路尔淡淡道:“我说了,你的前途应当一片光明,浅井医生,不对,麻生先生。”
“你!”麻生成实正要说你怎么知道,随即话音一转,笑道,“你在说什么呢,卡路尔。”
卡路尔拉着麻生成实离开了这里。
两个人站在廊下不说话,卡路尔打破中间的沉默:“你寄那封信的目的不正是想找人阻止你的行为帮你讨回公道吗?”
“你的所有计划我都知道,包括你父亲的死。”
听到卡路尔提起自己的父亲,麻生成实的内心防线彻底坍塌,他的父亲是那般的好,可是却被那几个畜牲贩毒,父亲的反抗竟直接换来了一把火。
他也请求过警察帮忙调查,结果却石沉大海,最后这几个人模狗样的家伙们竟然还心安理得的竞选这个岛的村长。
他不甘心,他想替父亲讨回公道,可是却又希望有人能阻止他即将犯罪的行为。
卡路尔静静的听着麻生成实的哭诉,确实,他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不过也很愚蠢。
卡路尔搭上麻生成实的肩膀,淡淡道:“你的的双手不应该染上罪恶之人的血。”
“可是,除了这个办法,我还能怎么办?”麻生成实神色痛苦。
“这种罪恶应该交由大海来洗礼……”
麻生成实没听清,问了一句:“什么?”
卡路尔摇摇头,神色坚定:“你的那些计划可以停止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说着,在麻生成实疑惑的目光下,卡路尔拿出手机拨通了目暮警官的电话。
“晚上好目暮警官,听我说,今晚九点月影岛有人进行毒品交易,请立马派人前来抓捕,并且我怀疑这与十二年前月影岛发生的纵火案有密切联系,还请调出案件资料重新审查……”
麻生成实目瞪口呆的看着卡路尔的一系列操作说不出话。
卡路尔挂断电话,将自己的号码留个麻生成实,“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还有一个小时,你所期盼的事就要实现了。”
麻生成实定下心神,和卡路尔一同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东京警视厅那边在接到卡路尔的电话后,以目暮警官为首的警官带着警员们迅速出警,并拜托其他同事们调出十二年前月影岛旧案的资料。
三十分钟后,目暮警官带着警员们在月影岛的东南角仓库提前埋伏,并在晚上九点,顺利抓捕以川岛英夫为首的贩毒团伙,其中还包括了西本健、黑岩辰次以及两年前死去的龟山勇。
旧案重审,十二年前麻生圭二的案子也真相大白,此消息一出,月影岛的村民们大吃一惊,接着麻生成实爆出自己身份后,又让他们大为震撼,就连柯南一行人也是如此。
事件结束后,柯南一脸复杂的看着卡路尔:“没想到你竟然阻止了一个犯人的行复仇计划。”
卡路尔想到如果这件事落在柯南手里,又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麻生圭二成功实施自己的复仇,柯南会将自己的正义贯彻到底,一副正义凌然的指出犯罪计划,将犯人逼到无法退却的地步,
无法诉说的痛苦和世人无法理解的心情让麻生成实最终堕入地狱。
卡路尔蹲下身与柯南的视线保持平行,问道:“如果麻生成实的计划成功实施,你会怎么做?”
柯南正义凛然道:“自然是用我的能力将犯人送进大牢,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杀人犯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原谅。”
卡路尔了然,果然呢。
伸手揉了揉柯南的头发,说:“你坚持的正义没有错,如果用自己的正义将一个原本身为受害者的人逼到穷途末路,那么这跟杀人者有什么区别,有些人在成为犯人之前也是可怜的受害者,因无法得到公平的处决,最终成为犯人。”
“在坚持自己的正义时,犯人的情绪也是需要考虑进去的。”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小兰突然有一天杀了人,成为了犯人,你又该如何去衡量呢?”
“是坚持自己的正义享受将她逼到绝境时的刺激感,还是站在她的角度思考,这么善良的女孩儿为何会成为凶手?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吧?”
看着柯南陷入沉默不说话,卡路尔站起身:“你要明白一件事,有时候死者比杀人者更可恶更需要得到制裁。”
“如果这件事变成最坏的后果,我会站在犯人这边,而不是站在死者这一边,我想,福尔摩斯先生应该也会这样说吧!”
说完最后这句话,卡路尔转身离开了公馆。
刚刚目暮警官说在进行抓捕行动时,发生了枪战,与川岛英夫交易的那几个人被莫名杀害。
想都不用想,那几个人肯定是琴酒杀的,而且搞出这么大动静,警察们肯定会大肆搜捕,所以,他现在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卡路尔回到旅馆,关上房门,将门反锁,刚要开灯,身后传来冷冽的声音:“别动。”
一把枪抵在了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