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见小道姑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就又问:“你是听不懂我们说话?可我怎么觉得你们这边的所有的话我都听得懂。”
小道姑道:“小道无道,怕玷污了师门,不说也罢。”
阿九微笑道:“有那么严重么?我们门派有好多像你这个岁数,修为还没有你这么好呢,人家不是也是一样的高高兴兴的过着。
对了,刚才看你的样子你还是喜欢吃肉的,为什么会选了道门,而不是灵修呢?”
小道姑严肃的道:“无量天尊。仙姑请不要随意诽谤我门。
至于荤腥,出于对众生的怜悯,我们自然就不吃了,否则我们不杀生,需要买肉来吃的话,生命却因为我们而消亡,怎么说都不够仁慈。
如果这个世上真的能有替代的假肉,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阿九本来是想来看她的一个笑话,现在才知是自己的理解错误。
原来吃假肉不是自欺欺人,出家人也喜欢美味,只是不能因为自己贪恋美味而杀生。
这样一来研究出假肉的人,不但不是在自欺欺人,也算是在做一种自我满足的尝试。
这么一想在五观堂里吃的斋饭,当时阿九还暗笑那个住持何苦要这么干。
看来大千世界,还是自己的见识太少了,总是依照自己的想法来揣测别人,难免小人之心。
几个人在那里坐谈了一下,小道姑看这几个女郎说话温声小语的,笑起来就像天上的仙女,从来没有见过的好看。
慢慢的她也放松了下来,甚至也说了是哪个道观出来的,现在就是出来游历一番。
“我今年十六岁了,师父让我去翠眉派参加翠眉春季小法会,看看他们法会上的身法,说是瞧瞧能不能悟出什么。
师父说仙修是修出金丹元婴,其实跟我们是一样的修法。
只是我们分成了持戒修,每天有固定的时辰。白天有很多事情要做,给一些信众施符施医药,为了能达到这个目标,我们一直都要修习这些。”
事后顾四这个见多识广的对阿九解释:“其实,道观的道士们就是仙修的低配版。
他们能治的都是凡人病,所以必须要配出道观,这样才能与百姓拉近距离。
修真人讲究财侣法地,这也是个财字的原因。
任何人都要吃饭生活,而且道门不收供养,那么他们的生活所需从何而来呢?就是帮人捉鬼拿妖,施符施药,虽说是施,但是百姓们总有一个朴实的思想,一定会留下点什么感谢他们。
家里有的最好的才会带过去,这样一来好多道观的日子过得也挺不错的。只是相比仙修,肯定差了一大截。”
孙乐颜道:“其实真正在认真修行的反而是道门,他们才真正的扎根百姓之中,给百姓们做了不少的好事。
有很多道士,面对穷苦百姓,那是真的一次又一次的施舍,只要自己有的都拿出来,治病救人,不辞劳苦。
反而是我们仙门,高高在上,都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不与凡人来往。
平时所用的丹药,也很难让一般凡人所用,主要是后劲太强,凡人之身使用不了灵丹妙药。
这样一来我们对他们的帮助反而相当的有限。
就是在各个城镇里有仙修的医馆,也是需要付费的。一般小病小痛的人家都去了凡人医馆,只有大灾大病,而且还要有钱的人才敢去仙修医馆。
这样一来,反而是道观介于两者之间,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反而去道观里求助,所以道观的道修每天忙得像陀螺,晚上修炼白天忙碌,有可能因此而耽误了修为。”
几人与小道姑聊过之后,看着小道姑怯怯的眼神,以及后来的坦诚相对,知道她就像是初次出门的小家碧玉,的确是有些战战兢兢了。
后来大家闲聊着一些山上的趣闻,也就越说越放松,几个女修才觉得,自己的人生的确是占了大便宜,起点就很高。
与小道姑相比,人家从来也不差什么,只是入的道观,与仙门失之交臂,自己有什么资格嘲笑人家。
那小道姑与女修交谈之后,之前的那点羡慕嫉妒一扫而光,只觉得这几个女修像阳光照耀,特别让人温暖舒适。
本来一直以为女修高高在上,是需要他们仰望的存在。
每次师姐们说到仙修,总是要唉声叹气一番,对自己的处境莫名其妙的自卑起来。
如此的五次三番,小道姑就对女修敬而远之,一路走来都憋着气不敢也不愿和仙修来往。
现在见如此美丽的女修,柔软和善,一度怀疑是自己的师兄师姐们出了问题,是不是他们没有遇到真正的仙修,也像她之前的一路揣测,自己做了个壳子把自己套起来了。
小道姑要看药典医书,上面还有很多的生僻字,是需要每天识文断字的。
于是她看的书太多了,一通百通,虽然没看过那些仙游杂记的消遣书,但人还是很聪慧。
阿九临走时还很可惜的问她:“你既然这么喜欢吃肉,现在岁数也不大,其实还不如出去做个散修,这样一来你既能真正吃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又不用担心破戒,这才是人生的快意恩仇。”
小道姑正色道:“道心不稳,莫如不修。我既然入了道门,从此就要一鼓作气,不能产生丝毫的不敬或怀疑。
师父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我既然相信了有神仙,就一定能一往无前。
虽说万法同宗,但散修乃小道耳,只为自己修行。
而我们道观,师祖说有守护一方宁静之责,倘若家国风雨飘摇,道观也将不存。
道观就是我们的家,家在哪里人在哪里。
而散修,从字面上来说,就是哪里能住住一下,所有的一切的利益都在围绕自身。
他们没有门派的约束,就好比一碗水,我是被装起来的那一碗水,水放在那里水就永远存在。
散修是溪流里的水,看起来很多很奔腾,但无有约束,最后不知道流淌到哪里去了。
我还是好好的待在道观里,至少有师父有师兄师姐们,以后还会有师弟师妹,我们是一家人,同一个道场的道修。”
她眼神暗淡了一下又亮起来:“我们互相依存,不像散修无依无靠。我还是喜欢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