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口子听着别人的议论声,大多数都是说好好的男人怎么会找这样一个媳妇。
李海涛感觉自己的脸上在发烧,有点抬不起头来了。
年轻时他也曾心高气傲,认识的人告诉他:“你们夫妻两个看起来很不般配的模样,你到底是怎么找上她的?你就说你图她啥?”
他那时候想的是,尔等凡夫俗子知道个屁,你们知道什么叫般配不般配?
现在,他突然很清楚地发现,大多数人的审美都是正常的,真正不正常的是他年轻的时候。
如坐针毡的吃完了一顿饭,当中不断的有人跑来找他们说话,总有那种多管闲事的人,爬上来唧唧哇哇的大声的问候一下。
“李大夫,听说你那个小星心有不甘,所以化成了厉鬼,在那洞府里走不出来了。
你也是,十九年前也不找人来渡她一渡,至少要念个大悲咒什么的。”
李海涛不声不响,大口的吃肉,仿佛咀嚼着的是这些好事者身上的肉一般。
“李大夫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不如我替你说了吧?人总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你们真的应该去帮帮她。”
顺便眼神还要鄙视一下林花芷,仿佛在说,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林花芷怒不可遏,气的胸脯直起伏。
太可恨了这些人,太多管闲事了,而且太出言不逊了。
她咬牙切齿的道:“管好自家的事情就行,别让我在这里开口得罪你们,当我面说我的坏话,你们怎么这么好意思呢?
再说,那些说要渡她的,她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是你们的家人,还是你们家的姑奶奶……”
李海涛赶紧吃完匆匆付账离开,也不好意思再和她打招呼,恨不得不认识她。
他终究还是没能说动那已经铁了心不对刘思源道歉的林花芷。
他来找银珍贵诉说了自己的无奈:“我已经决定休了她,供应一次付清,我和她正式成亲三十载,就按照三十年的开支给她支付赡养费。
不过我瞧她怕是活不到那个年纪了,所以我也不觉得自己亏心。如果刘思源能够原谅我,我就照这个方法去做。
若不能,我也无能为力。”
后银珍贵找来方士沟通,答应给小万多做两顿好吃的,八碗八碟,鱿鱼海参,鲍鱼翅肚,都是在大西北很贵的东西。
恰好银珍贵本人来自大东海的九华门,储物环里带的最多的就是这些海味儿,倒也没费什么事,就让女鬼再次现身。
刘思源瞧着一脸猥琐的李海涛,突然那口恨之不死的气就泄掉了。
年轻时俊美无匹的李海涛,虽然现下只老了十几岁的样子,但精气神早已不同以往。就像被抽掉了一根叫气质的骨头一样,背都有些驼了,眼神也可怜巴巴,还浑浊暗淡。
和一般这年纪的人相比是要年轻些,但早已失去了少年风华,像离了树干的茄子,蔫头耷脑的。
“啊!原来十九年后你是这个样子,这下我就放心了。”
李海涛听了这话颇感辛酸,刚才他看着银珍贵和其女儿互动,他真正羡慕嫉妒恨了一下。
要是曾经没有那些古怪又多余的放屁脱裤子的想法,让刘思源顺其自然地生下女儿,他现在肯定也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这么大了。
想到这他只觉得所有的人当中他是最凄凉的。
等他抖抖索索的把自己办不到但是可以用另外一种方法弥补的话说了,刘思源嘲笑他:“你真是异想天开啊。还迎娶我供俸香火?我要有那意思我还会自裁?
从知道你骗了我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想过再和你纠缠不休,只想最后和我的女儿共度一生。
可惜你们仍然不放过我,连她的命你们都要算计到。
你说的话倒句句好听,就是听到我耳朵里声声杠耳。
你以为想娶我就能娶我?我就算是个鬼魂,也是想做个清清白白的鬼魂,我一步走错难道就需要步步错?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你和林花芷的事,你爱怎么办怎么办,你们才是一家人。
只是她欠我的,你又怎么替代得了?如果不是她多次怂恿你,你怕是有贼心也没贼胆。
所以你怎么能代替她来道歉?这完全是办不到的事。”
银珍贵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突发奇想:“如果李大夫把那个女人给休了,李大夫的道德金光是不是就不会在那女人身上出现了,这样你想怎么样,不是都可以随心所欲了吗?”
刘思源一听此话,认真想了想,觉得不错。
“这样也成,只是她凭什么要再得三十年的赡养费?
你跟她的夫妻之实只有十一年,我觉得她再能活十一年已经够了。”
李海涛苦涩道:“可她除了是我妻子外还是我表姐。”
刘思雨嘲笑道:“她父亲打残了你父亲,她父亲还挑瞎了你母亲的一只眼睛。挑瞎眼睛是无意之中,打残你父亲应该是认真的吧?
还是我听到的别人说的话都只是个传说?如果你很喜欢你的家人遭受这样的伤害,我也觉得很不错呢。”
李海涛知道自己的父母对他的婚姻简直是恨之入骨,如果不是这些年不再理林表妹了,他连回家探望都不可能。
他想起来最初几年回家去的时候,兄弟姐妹们一起把他轰出来,扫帚都打烂了好几把。
要不是兄弟姐妹手下留情,凭他们的修为,他可能早就断手断脚了,也可能早就变成了飞灰。
家人给他留了活路,他也不能做的让家人太寒心。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确实补偿十一年就够了,后面的十九年他连见都没有见过林花芷。
他字写的特别好,用这么好的字来写休书,连银珍贵都感觉有些可惜了。
但再好的字也只是一封休书,林花芷拿到时一下子就晕倒在地。
李海涛发现她是装晕,便放下补偿的赡养费一溜烟跑了。
林花芷爬起来追到门外,男人早已经逃之夭夭。
她折回来又抓又咬,将休书扯个稀巴烂。
隔壁的听到她发疯了又跑出来看热闹,发现那盖着官府大印的一地碎屑,倒觉得男人做的有些过分了。
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还把老婆子休了,就算有赡养费又怎么样呢,一个被男人休了的老妇,以后还怎么活?
劝她:“你把休书撕了也没用,这个在官府备了案的,你们的婚姻已经不存在了,快些把银票收起来,早做打算吧。”
林花芷大怒,想去撕说话人的嘴:“你凭什么说我被休了,他是我表弟,是我永远的表弟,只要我活着他就不能不管我。”
她还未扑到那人身上,那人为了避开她的酸腐味儿,瞬间跳出去两丈远。
林花芷本来身体就有毛病,力弱气虚,又这么折腾,一下子支持不住摔倒在地,这次是真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