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竹青的话,已经再也起不到安抚吴倩倩的效果不说,有些男人和女人之间根本不是日久生情,而是日久生厌。
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没有孩子,这样一来,两人面对面坐着的时候冷冷清清,如果谁都不说话,就会觉得这种场景难以为继。
吴倩倩早没了当年只能接触他不能拥有他时的那些求而不得,耿耿于怀。更多的是,吃了苦却没有甘来,不能花大价钱买漂亮的衣裳,金贵的首饰。
摆酒的那天为了省几个钱,蒋竹青未曾买新衣,而是穿着旧衣服。
他的旧衣有几套还是做工很精良,加上不用水洗,穿起来还是跟新的没什么区别。
吴倩倩想买新衣,一想到自己被门派开派了,已经成了一介散修,以后所有的钱都要自己赚,就有点缩手捆脚。
她以为蒋竹青怎么样也该给点聘礼,结果钱被她母亲攥在手里,统共三百六十两银子,一个子都没给她。
聘礼之少,前所未有,就像凡女小户人家买妾,一点意思。
凡俗之城也没有她能看上的衣物,最后把自己的旧衣裳全部搬过来了事。
现下听男人要她种好洞府周边的菜地,她就突然感觉好委屈好委屈,难道自己嫁过来给他就是用来种地的么?
她这一哭,蒋竹青肉眼可见的烦了,一声不吭的扔下正看着的闲书转身出了洞府。
眼神不经意地往前妻住的方向一扫,只见前面花台边摆了一架童车,能清楚听到小孩子呀呀的语声。
花台上一清秀佳人正在挖地,不时地抬头朝着孩子嚷嚷几句。
蒋竹青心里轰然作响,从来没见过自家前妻有这样一个亲戚,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妻子家的姐妹们,确信没有这样一个人。
因为太好奇他的目光就没有挪开,吴倩倩推人及己,跟着跑出来看了一眼,然后瞧见了丈夫的眼神,转身回洞府哭了起来。
蒋竹青一脸茫然,不知道妻子为什么这么哭,似乎没有得罪她,好好过日子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小彩在把药卖给了吴娇兰后,就整天让人盯着这边的动静,想要看看发展的怎么样。
结果一直没动静,蒋竹青开始没有发现妻子变了模样,一直猜测是她家亲戚。
还是女人心思细腻,吴倩倩最见不得周围的女人比自己美,虽然身边的男人已经贬值,但是是自己费尽心血弄来的,怎么可能舍得。
她怀疑隔壁这个女人是堂姑弄来准备勾引自家男人来恶心自己的,所以到了第二天就忍无可忍,专门跑到正要种菜的吴娇兰旁边,不声不响的看人家半天。
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她睥睨着开口:“你到底是谁?住在这里有什么目的?这是我男人的洞府,一般闲杂人等不可能住到这来,没什么事情你就滚吧。”
吴娇兰自从变美以后,智商也跟着变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反应不过来的人了。
她这两天心情大好,美滋滋地道:“我知道你向来就是这德性,所以就算你出言不逊我也不和你计较。
我可不是闲杂人等,我还得在这里住三年多,我的娃离不开他父亲,但是更离不开我这个母亲,我得等到她进了门派,有了个去处我才能离开呢。”
吴倩倩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之后突然见鬼一般的尖叫:“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吴娇兰请来的乱世么?”
吴娇兰大大方方的亮出了自己的户籍证件道:“好让你知道,如假包换,我就是你的堂姑吴娇兰。我谢谢你一家干的好事,我已经让父母给家乡的衙门递了状子,状告你那个乱草鞋阿妈对我所做的一切。
你作为既得利益者,就好好的等着吃老大碗饭吧。”
当地土话吃老大碗饭就是吃牢饭,只有牢饭才端着一个大碗,饭菜接过来并在一起吃。
吴倩倩不明所以的跑了回去,将刚才听到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丈夫。
她的脑子不灵活,但蒋竹青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跳了起来冲出门来,有些近乡情怯。
好一会才挪到了吴娇兰面前,他先看了吴娇兰一眼,暗暗惊艳于此女之美,在看了看推车里的孩子,有些不确定。
“你说你是吴娇兰,你不要装神弄鬼,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好你看看我这双手,手下没有冤魂。”
他面容平静,眼神冰冷道。
吴娇兰也不矫情,直接就打开了复制的吴倩倩她妈一声又一声的嗤笑和断断续续的诉说。
吴娇兰瞧着自己前夫越来越扭曲难看的脸,一下子心里好满足好愉快。
“所以你也应当准备好,要么赶紧带着你的新妻远走高飞,说不定朝廷的衙门因为这种小事情,不会浪费人力物力到国外去抓捕她。
你们同进退,共命运,这种事情不必我说,你的爱你要好好保存,免得哪一天失落了。
如果留在这里,我一定要告到他们家破产,这些年我受的委屈和糟贱,不讨回公道我誓不为人。”
蒋竹青真没什么好说的,他没有办法为自己的妻子辩解,而且发现还很喜欢自己的女儿,肉乎乎美腻腻的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看着他,一双眼睛象黑珍珠一般,让人心生怜爱。
回到洞府,眼看着吴倩倩那一张已经习惯了的稍微还有一点蜡黄的板正的脸,曾经的温柔如水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已经大半年没见过这人笑过。
东躲西藏的不安定生活,加上现在的拮据,让两人每次看到别人的眼神就像看到了猫。
所以整个人气质猥琐,目光灰暗又等待着他确认,死灰中带着一种卑微的希望的光。
蒋竹青突然觉得这张脸是如此的让人生厌。他虚弱的坐下,感觉自己大汗淋漓,就像整个人被世界给抛弃了,失去了一切,失去了人间。
夜里他没有和妻子睡在一起,而是一个人跑到了隔壁的另一附洞,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哭泣起来。
整整一个多月他都没有下定决心,因为之前的决心就让他做错了,所以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和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