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后气恼得像质问下人一样,蛮横娇纵。
“那你干嘛不说话,还故意吓唬我!”
他还没意识到这种语气对于即将成为自己“女婿”的人来说有多不合适。
可霍斯没介意。
重新走回少年身边。
金色的发丝妥帖地梳理整齐,硬朗的眉骨锋利英挺。
他反而歉疚地道歉。
“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该吓到您了,刚才分心所以没及时回答。”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躬身。
将视线和朝雾齐平,儒雅的语调一句又一句溢出。
格外有耐心地哄面前生气得炸毛的小王后。
听着听着。
怒气消散。
朝雾怔怔懵住,完球,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哪有人让“女婿”哄“丈母娘”的?
他刚才太过紧张,情绪一时冲动,下不来台。
热度顺着脖颈爬上脸颊。
漂亮的眼眸躲闪。
可换个角度想。
自己胡搅蛮缠的性子,城堡里谁不知道?
大概霍斯早就有所耳闻,他自顾自心理暗示。
嗯,没错。
于是清了清嗓子。
“算了......我不和你计较。”
耽搁那么久,得去找尼尔夫了。
小王后轻轻招手。
高大的男人弯腰,把头凑过去。
少年潮潮热热的呼吸掠过耳廓,嗓音软软糯糯的。
“你跟我来,别出声。”
“好的。”
霍斯很听话,没询问缘由。
有了个伴,朝雾胆子大了不少。
果然在喷泉那里。
一位衣服湿透的女人趴在大理石砌的隔水边缘。
她嘴里念念叨叨一堆不清楚的词语。
时不时把头伸进去里面喝很多水。
然后继续和另一个人说话。
朝雾眯着眼睛观察,发现她就是在餐厅里举止怪异的女仆。
除她以外。
另一个人是尼尔夫。
男人脸色阴恻恻的,气势和平时低三下四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物品。
可是太远了。
朝雾看不清楚是什么。
女仆的眼睛夸张睁大,满脸惊喜地朝他爬过去。
“大人,求您救救我吧。我快要死了,我......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在等着我,他们,呜啊!我不想死。”
女仆语无伦次地哭泣恳求。
鼓出来的肚子像七八个月的孕妇一样。
宽松的衣服都遮不住弧度。
朝雾已经确定她染上了渴水症,而且发作时间很快。
他回忆小镇上看见的男人,一直喝到肚子撑裂。
死掉才停止。
不管女仆如何哀求,甚至磕破额头,鲜血流出来。
尼尔夫都冷漠地看着,事不关己。
女人疼得在地上打滚。
她的肚皮上密密麻麻青紫色的纹路,很诡异。
“让你找的祭品怎么还没找到?惹恼了那位,我们都得死!”
少年攥紧了手里边的藤木,思考。
祭品,什么意思啊,还有那位是谁?
脑袋一片浆糊,不是简单的童话世界吗?
女仆哭着解释。
“找到了,只是......”
她吞吞吐吐好一会儿。
尼尔夫耐心不多,“说。”
女仆还在犹豫,从肚子里面剧烈的疼痛使她面容扭曲。
“您要的祭品就在城堡里。”
泪水和汗珠流淌在她脸上,非常狼狈。
“是,是王后。”
朝雾的呼吸停止,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话。
女仆再次重复。
“是的,就是王后,可我不敢下手,国王会杀了我的。”
尼尔夫也被震惊到,久久没回神,艰难出声。
“怎么会这样?祂要的居然是王后!”
尼尔夫随手把一个物品丢到地上。
女仆急忙扑过去捡起来。
朝雾得以看清她苦苦哀求的东西像一片叶子,还有点儿眼熟。
在哪见过。
女仆不嫌脏,直接大口咀嚼吃掉。
味道不好,她眉头紧锁。
可吞咽下去以后,神奇的现象发生,已经快要鼓裂的肚皮竟然慢慢瘪下去了。
同时。
她趴在地上,从嘴里吐出来一滩滩绿色的液体。
恶心,腥臭难闻。
好歹命是保住了。
女人欣喜若狂地磕头,“谢谢大人。”
尼尔夫眉头皱得很紧。
“啧,我们暂时不能伤害王后,再等等吧。”
朝雾捕捉到一个词。
啥叫暂时啊,意思过段时间就要把自己当做祭品杀了?
他的呼吸急促,借着藤木遮挡看向斜后方的霍斯。
男人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似乎不觉得发现了极为恐怖的秘密。
他唇角笑意清浅。
调子很轻,几乎要消散在空气里。
“王后很害怕?”
朝雾硬着头皮否定,明明心跳的频率快得赶上打鼓了。
“怎么可能呢,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伤害我。”
男人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胸腔带起闷闷的震动。
“你不相信?!”
少年蹲久了腿麻,一时间还站不起来。
他恼羞成怒地骂骂咧咧。
“等明天,明天我就把他俩都处死。还敢密谋让我当什么祭品,哼!”
而在喷泉旁边的二人没有立刻离开。
女仆借着水把脸上擦洗干净,倒还算清秀。
年纪不大,体态丰腴。
尼尔夫踹了她一脚,女人差点跌倒。
他烦躁得拿不定主意,只能把怒火宣泄在别人身上。
“趴着,赶紧的!”
原本沉闷压抑的氛围忽然转变。
朝雾都没反应过来。
他直接惊呆了。
所以。
之前自己跟踪尼尔夫进了女仆的房间里面也是一样的吗?
还忍着被蚊子咬蹲在外面等待,现在也是相同的情况。
不过多了一个围观者。
朝雾扭头去看近在咫尺的霍斯。
对方不知道何时靠近。
浓烈的葡萄酒味儿将少年整个人卷入其中。
深不见底的蓝色眼眸蕴含着某种晦暗不明的情绪。
“王后,我们还要继续看吗?”
朝雾晕乎乎的脑袋骤然清醒,死死捂住了耳朵。
“脏死了,走,快点儿走!明天我就让埃达杀了他们两个!”
他几乎是边说边跑。
不等落后的男人跟上来就已经没了影。
月光下。
霍斯矗立在原地不动。
视线依旧对着少年离开的方向。
他明明是笑着的,却越发让人毛骨悚然。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克制的微哑。
“还没被碰过呢,呵,是个单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