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蚊帐悬挂在头顶。
从少年靠着的枕头到他身上盖的被子都是新的。
凌霄亲手洗过,叠放在柜子里,留着给未来老婆盖。
朝雾轻轻呼吸着,胸膛微微起伏。
他浑身都沾了皂角味,熟透的米香混着植物类的清新。
仔细闻还多了几分甜。
少年穿的t恤领口洗得微微泛白,甚至还有点儿卷边。
吸睛的是那小而精致的锁骨窝,很漂亮。
凌霄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小姑娘”,说话大点声都担心吓到人。
仔细斟酌后压低嗓音。
“我叫凌霄,你呢?要不要吃饭?”
朝雾的手还抵着对方的胸膛,凌霄身上的侵略性太强,低沉的声音响在少年耳畔。
就这样倾着身子靠近的时候,深不见底的眼底翻涌着让人胆战心惊的情绪。
朝雾想要收回手,被另一个人按住,强行让他感受滚烫的呼吸缠着失去频率的心跳。
没有一个安全的区域可以让小猫咪钻进去躲起来。
他避无可避,只能乖乖开口。
“朝雾……”
男人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在唇齿间重复,“朝朝。”
少年的耳根子发麻,发烫。
听凌霄喊自己的名字总有股不正经的意味儿。
“那、那就吃饭吧,我好像饿了。”
凌霄穿的棕色工装裤,码数很宽松,但某处的变化也很明显。
朝雾推不开上方的人,手也抽不回来,心里暗戳戳骂。
“色鬼,色狼!”
少年不高兴了。
浓密的眼睫在眸底投下小片阴影,皮肤是那种很久不晒阳光似的苍白。
由于生气而浮现出诱人的绯色。
凌霄虽然神经大条,但能分辨出来。
再招惹下去,小漂亮就要炸毛了。
于是攥着朝雾手的力度松了松,他强行压抑不可言说的念头,喉头还是能听出沙哑。
“好,你有什么忌口,不喜欢的?”
一听到吃的,朝雾心里头那股子不高兴的劲儿也散了。
他仔仔细细想。
“不要芹菜,还有姜,豆子也不喜欢,如果可以的话,能喝一杯果汁吗?”
蝉鸣聒噪不止。
夏季温度实在太热了,在屋里还算荫凉,出去外面溜一圈绝对是满头大汗。
所以朝雾想喝果汁 最好是还冒着冷气那种。
才初次见面的小姑娘蹬鼻子上脸,这就提起要求来了,语气也不见得收敛,又不是在指使佣人。
胡玉婷侧着耳朵偷听他们俩的悄悄话,脸上像调色盘似的忽红忽绿。
她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村里谁不知道凌霄的性格,习惯独来独往。
除了重病的爹以外,谁都没法命令他做任何事情,更别提这种挑三拣四的毛病了,他肯定不会惯着。
“哟哟哟,哪个大城市里头来的小公主啊,到我们这个穷村子里边还挑食呢,我都没那么讲究,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胡玉婷火上浇油,还弄了弄自己的头发。
身上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儿,是和朝雾完全不同的风格。
凌霄没受到女人的话影响,把她当做了空气。
“我不会弄果汁,待会儿我去小卖店拿好不好?昨晚在井里冰了个西瓜,还很新鲜,我捞起来切了你尝尝。”
胡玉婷从来没见过凌霄那么耐心哄着人说话,目瞪口呆。
有人看着,朝雾不好意思继续赖床,他坐起来。
“西瓜?也行的,麻烦你了,凌霄哥哥……”
处于变声期的少年语调说得轻缓,像山间流淌的溪水,没有浓重的当地口音。
当事人僵硬呆住,一道电流从头打到脚。
凌霄迈出去的第一步就变成了左脚差点绊到右脚。
他脑子乱成一团线,艰难的憋出一句“不麻烦。”
实际上头顶都在冒粉色泡泡了。
胡玉婷怔了一瞬,心想这小妖精的声音还挺好听。
下一刻。
她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老娘怕不是被鬼迷心窍了,好听个屁。
“看不出来啊,大城市来的人就是不一样,第一天就爬男人的床了,还喊什么哥哥~听得我耳根子都酥了,该不会平时也经常这样喊其他男人吧?”
胡玉婷装作不经意的挑拨离间,把不露脸的少女说成了个海王。
她踮起脚,在凌霄转身时,终于看见了他金屋藏娇的对象。
“少女”矜贵又娇气的容貌,不是在这个小山村里边能养出来的。
肤若凝脂这个词汇来形容朝雾毫不夸张,他犹如一团冷玉在窗户透进的光晕中异常白皙。
他不像村民们常见的黄褐色皮肤,脸上也没有晒斑。
慢吞吞掀开了被子,坐在床边,足尖在空气中轻轻点了点,脚趾颜色微粉。
过长的发丝从扎起来的束带中垂落到胸前。
“凌霄哥哥,她是谁?”
朝雾听了胡玉婷接二连三的挑拨,看见她不怀好意的眼睛。
似乎吓到了,手指不安地绞紧在一起。
站在原地呆愣住的高壮男人终于从那声“哥哥”中回过神。
他左腿往前伸,背靠在墙上,换了个站姿。
不甚在意的告诉朝雾。
“一个嫂嫂而已。”
本来到这里话题就该停止了,可凌霄的目光流连在少年的脚上。
估计只有38码,在被子里捂的时间长了,也可能是床单的材质太粗糙,后脚踝都磨得有些红。
他突兀地开口,“要我帮你穿鞋么?”
这话说得冒昧。
骤然间,在场三个人都没了声,连气氛都变得异常尴尬。
胡玉婷坐不住了。
但她没有去指责说这话的凌霄,反而把枪口对准了手无寸铁的朝雾。
“姑娘家家的还是脸皮薄点儿比较好,毕竟我们村里人思想封建,就没见过哪个正经人家像你这样的,一来爬床,二来勾搭陌生男人,传出去难听死了。”
朝雾低着头,本就小小的喉结更不突出了。
他眼尾洇出淡淡的湿痕,仿佛再大点儿声音就能被吓哭。
“嫂嫂,是我不好,我不该麻烦凌霄哥哥的,我这就走……”
叉着腰的女人欺负新来的小姑娘,看得人火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