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户户炊烟袅袅,该做饭了。
朝雾腰上系了条粉色的围裙,洗了小青菜。
蹲下。
拿着火柴点燃,送进灶炉里面,烫到了手指头。
“嘶……”
他忙碌了好一会儿,可能是木柴还没彻底干燥,又熄灭了。
进屋去找创可贴。
等他出来回到厨房,小小的火焰正在燃烧。
少年皱眉思索,难道自己刚才点着了?
他最近记性不太好,经常会出现这样思维错乱的时候。
比如前一天明明困得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醒来却发现被子好好的盖在了肚皮上,鞋子也被脱掉。
他怀疑自己得梦游症了。
村长给了朝雾一只肥壮的母鸡用来下蛋吃,结果扑扇翅膀从屋里跑出来。
吴跃路过又帮他逮回去,留下来吃了顿饭。
时光匆匆,夏季结束。
十一月份来临,温度渐低。
朝雾早上起的晚,有时候懒得吃饭干脆在被窝里蜷到中午。
王老头喝醉了酒,靠在院子门外,要不是被锁着他就闯进来了。
许久没刷的满嘴黄牙看着就挺恶心,牙垢糊满,还冒着浓郁的酒气。
凌霄不在了,他胆子很大,想把之前挨的打给报复回来。
“小可怜,不如跟着我混吧,给我暖被窝就行,别的都不用你操心。”
王老头喝多了酒站不稳,倚靠在门上,使劲拍打。
朝雾被他吵得从被窝里面钻出,与此同时端了盆冷水,隔着门狠狠泼出去。
漂亮的眉头紧紧蹙起,“滚,老变i态。”
寒冷的天气里把人冻得瑟瑟发抖。
王老头哆哆嗦嗦着踹门,借机发酒疯。
“有本事你打开,看我不*得你哇哇叫!”
朝雾抿了抿嘴巴,回屋不理会。
老家伙气上心头,裤腰带一解,腥臭的黄色液体堆在门口。
朝雾被恶心坏了,拿扫把转身,人早就跑了。
心里一阵反胃,“神经病。”
不到一周。
王老头死了,据说是喝醉酒滚到河里淹死的。
他没什么亲人,潦草下葬。
胡玉婷也不哭不闹,仿佛和她没关系。
朝雾听到这个消息时,只觉得是王老头作恶多端的报应。
秋季结束,寒风凛冽。
清晨时分,玻璃上凝结了一层霜。
天气愈发寒冷。
水管结了冰,没办法用。
干脆去打井水,朝雾从屋里拎着空桶出来,拴上绳子。
摘掉毛茸茸的手套,是小芳姐送来的,挺保暖。
白皙的指尖才触碰到井口,瞬间冻得通红。
把水桶丢进去打满,准备拎着绳子拽起来,掌心冰凉。
鸡圈传来怪异的躁动,朝雾担心有黄鼠狼或者狗闯进来了。
他急忙跑过去看,等十分钟后再回来,水桶是打满的放在地上。
朝雾揉了揉冻僵的脸,想着过段时间去医院开点药吧。
感觉自己的记性越来越差了,有时候还会出现幻觉。
年前半个月。
吴小芳结婚了,她的丈夫就是之前来过她家的男老师。
吴跃吐槽的那位。
村里弥漫着喜庆的氛围,夜里的烟花照亮了所有角落。
灯泡坏了。
朝雾不会修,他拿着凳子踩上去,捣鼓半天发现没用,拆不下来。
摸黑洗脸睡觉。
他蜷在被窝里面。
太冷,遮住了头,呼出的热气没一会儿就把脸捂得微微泛红。
少年睡着了,快要憋得透不过气。
静悄悄的夜里,被子掀开了一条缝隙,随之一声无奈的叹息……
次日。
朝雾去后院喂了鸡鸭,回来就看见吴跃拎着一袋子喜糖。
“我就说老头买多了吧,都没吃完。”
男生翘着二郎腿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似的。
朝雾瞅了瞅已经换好的灯泡,剥了一颗橘子味的,甜滋滋。
“谢谢。”
吴跃内心苦涩,还以为少年为了喜糖和自己道谢,一道无形的隔阂让他俩始终保持距离。
“害,就不值钱的玩意儿,和我分那么清楚干嘛。”
时间一天天度过。
除夕早上起床。
村里小孩放的炮仗几乎没停过,过年了,很热闹。
朝雾在门槛边的椅子上窝着晒太阳,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脸颊白皙。
他盖了床小毯子,昏昏欲睡,贪吃的小鸡围了一圈。
叽叽喳喳叫。
脑袋晕乎乎的,他坐起来摸了摸额头,有点儿烫。
可能是发烧了。
回屋睡一觉就好。
朝雾脱了鞋,穿着棉软的厚袜子爬进被窝里,捂着出汗。
进入了梦魇中,回到泥石流爆发的那天夜里。
低声呢喃,“凌霄……”
少年脸颊异常红润,一截脖颈汗涔涔的,额头透着不正常的热度,烧到意识迷糊。
吴跃来找过他,锁着门以为不在家就走了。
朝雾脸上越来越烫,嘴巴干燥起皮,“好冷,冷……”
盖着厚被子,浑身忽冷忽热。
被子一角掀开。
少年穿了件嫩黄色的毛衣,被人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搂着。
一条结实的手臂从朝雾屁股下方绕过将人抱起来。
少年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根本睁不开。
“吴跃。”
他下意识的以为是吴跃就喊出了名字。
抱住他的手臂顿了顿,没有出声。
朝雾感觉到一阵晃悠,对方似乎走得不稳。
时而颠簸,一晃一晃。
脑袋被烧得快要晕厥,湿漉漉的发丝黏在脸上。
“朝朝,别睡,听话。”
寒风吹来。
刺骨的凉意渗进了骨子里,朝雾冻得颤抖。
下一刻宽大的厚外套盖在了他身上,仔细的包住了他的头。
不冷了。
再有意识的时候,朝雾正在输液。
小诊所面积不大,尤其是过年期间更显得空荡荡。
旁边的病床都空着。
护士看朝雾醒来,体贴的递了杯温水。
“我再帮你量一次体温看看。”
降到了37度,正常。
女生认真叮嘱。
“你下次不舒服要及时来打针,等到40度人都烧傻了。”
朝雾摸到身上盖的一件陌生的黑色厚外套。
意识模模糊糊听到了声音,不是吴跃。
“姐姐,是谁送我来的?”
护士才来富强村不久,不认识,但还是仔细回想。
“一个很高的男人,他说是你哥,真佩服,大冬天的他不怕冷只穿了件背心,一只手抱着你也不嫌累。”
寒风窜进来,护士冻得搓了搓手。
“他一直守在床边,直到输液后,你身上温度降下去了他才走,大概半小时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