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自杀？”
软腻的声音在贺祈深耳边响起，他帮周令纾摸沐浴露的手一顿，他掩下眼底的慌乱，泰然自若地接腔：“什么自杀？你不是好好的吗？”
“贺祈深。”周令纾声音轻软，却带着十足的震慑力。
她太累了，说话声音大不起来。
若不然她要跳起来朝贺祈深吼，居然敢跟她装傻。
贺祈深不语。
烟雾缭绕的浴室里，浴缸里两人肩靠着肩坐着，男人神情凝重，女人粉白的脸蛋挂着淡淡的不悦。
“抑郁症。”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周令纾愣住。
她居然抑郁症了？
她不像是这么看不开的人吧？
在周令纾求知若渴的眼神下，贺祈深最终还是张了口。
这段往事他不愿回忆。
每次回想起，那些血红的画面犹如走马观花，不断在他眼前重复播放，每一帧都拉长，让他看清每一个细节。
但想跟她坦诚相对，不提起这段过往好像又不行。
贺祈深说完后，周令纾久久没回神。
她不说话，贺祈深也没敢开口，水下交握的十指微微收紧。
错事儿做了太多，如今翻旧账都翻不完。
“我跟你已经结婚了，你为什么要那么极端？”居然去坐牢。
太离谱了。
“嗯......”贺祈深拖长腔调，久久说不出话，那时周令纾虽在他身边，但很抗拒他的触碰，她每天梦里叫的都是姜川遇的名字。
她时时刻刻都想着要跟他离婚，只是因为周氏每况愈下，她不得不继续留在他身边。
人心不足蛇吞象。
一开始他想，只要她永远在他身边，后来拥有了，逐渐变得贪心，想要她心甘情愿。
那件事他只是将计就计，并非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不说算了。”
见贺祈深欲言又止的样子，周令纾料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既然是上辈子的事，她没有经历过，她并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说！”
贺祈深最近得了周令纾的好颜色，不想让她再生气，最终还是把那些话都说了。
贺祈深并不是第一次对她剖白，但这一次比起以往不太一样。
在他诉说时，周令纾像是一个旁观者围观了别人的一生。
她其实很想问，值得吗？
在那种地方待五年就是为了留住一个人。
这个问题周令纾没有问出口，值不值得旁人说了不算，要由本人来决定。
重来一世，他依旧坚定走向她，或许就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周令纾转身，抱住贺祈深：“你别这样爱人了，没人能接受得了你这样的爱。”
贺祈深呼吸一窒。
紧接着又听她说：“贺祈深，试着跟其他恋人一样正常谈恋爱吧，我会教你的，你只能选择学，或者好好学。”
那颗紧悬的心脏在这一刻彻底落下，她的话在他听来，像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告白。
他好像是不太会爱人。
他没有得到过这种感情，也没人教他爱一个人应该怎么去做，他只能凭着自己一腔热血去做。
既然她想要改变，那他也可以尝试着换一种方式去生活。
反正有她在他身边。
无论什么样的形式都无所谓的。
她开心就好。
-
京北。
靳明琼看着贺祈深最新发的朋友圈。
【和老婆开始谈恋爱了！】
配了一张十指相扣的图，图上戒指折出一道亮光。
“......”
“老树开花真可怕。”
谈月睨他一眼，“说什么呢？”
靳明琼把手机扔到一边，一把抱住谈月：“老婆，我说你已经忽略我很久了！”
贺祈深谈他的恋爱去吧，他已经谈了很多年了，一点也不嫉妒。
即便谈月如今每天忙得没时间搭理他。
他真的一点也不嫉妒！
一点也不想出去度假旅游！
“老婆，我们国庆去玩吧？不带儿子。”好吧，他嫉妒死了。
也羡慕死了。
谈月思索了一下，“好像是很久没出去玩了，批准了。”
靳明琼兴奋地嗷了一声，翻身将人扑倒。
-
十月金秋，树木染上淡金色，在海岛疯玩了一个月的周令纾终于再次踏上京北这片土地。
她回来谁也没告诉。
——怕在机场就被通缉。
她离开京北时手机卡被她折了，号码没用了，以前社交软件登不上，以前的朋友全部断联。
“周令纾——！”
车门刚推开一半，洪亮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周令纾刚跨出一半的腿顿时收了回去。
她偏头看着贺祈深：“周云姿怎么在这里？”
她一声不吭走了一半年，周云姿这下可找到机会能教训她了！
贺祈深捏了捏她的手，眼神温柔：“没事，她不敢对你做什么。”
“......”
这顾左右而言他的习惯还是没改。
高跟鞋踩在地板砖上清脆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只听脚步声就能感觉到主人的急切、愤怒。
周令纾挺了挺胸。
她怕周云姿做什么？她都是成年人了，出去玩一年多怎么了！？
周令纾仰首挺胸下了车，迎面而来的那一抹紫色人影她还未看清，就被人紧紧抱住了。
“周令纾，你本事可真大了，还敢离家出走了，你看我以后赚的钱还给不给你花！要是贺祈深不给你钱，我也不会给你的，你继续离家出走吧！”
周云姿没忍住重重捶了两下周令纾的背。
她跑的可真利索，只言片语都没有。
“我还以为你多大的志气呢，一年多就回来了，你有本事待个一二十年再回来，我就服你了。”
“为了个男人也值得你离家出走，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跟我一个肚子里出来的。”
“笨得要死。”
“周云姿，你差不多得了，我回来你不问我在外面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居然还开始人身攻击了。”
周云姿嗤笑一声：“你那么厉害，还用我担心？”
周令纾翻了个白眼，将人推开。
“别抱了，我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身上黏的难受，忙你的去吧，晚上叫上阿泽一块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