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有限,雷火弹再快也快不过箭矢,每每还未扔出就一命呜呼,点燃的雷火弹更成了南珠的催命符。
一连串的爆炸带着火光冲天而起。
被围困在中间的南珠人如沸水中的青蛙,拼命蹦跶,终难逃一死。
无数哀嚎声在耳边萦绕,老村长浑浊的老眼中蓄满水光。
就要功亏一篑了吗?
他再也撑不下去,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姬笙面前。
\"你放过他们!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他们都不知情!杀了我!你杀了我!放过他们啊!!!\"
\"放过谁?\"
姬笙猛的低头,玉冠坠地,长发倾泄而下,衬的他神情越发癫狂。
\"你逼迫我母后之时,联同方全之时,可有放过我父兄族人?\"
\"他们!\"
姬笙手遥遥指向仓惶奔逃的南珠人,问老村长。
\"他们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似联想到了什么,老村长神色一震,猛的抬头看向姬笙。
\"你知道什么?!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南珠!就算是死!他们也只会以此为荣!\"
姬笙饶有兴味的挑眉。
\"是吗?那你求我做甚?”
“让我猜猜,你站在这里的底气是什么?\"
“一定不是雷火弹吧?”
\"是迭水山那永远得不到的底蕴?\"
\"还是妄城驻军里的细作那自取灭亡的任务?\"
\"不会吧?难道你以为只要罗家村这次行动成功,南珠皇室一定会趁机对天盛开战?\"
\"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罔顾皇室密令,逼迫我母后谋反助你功成,母后良善,念同族之情饶你一命,不想你不念恩也就罢了,最后还同方全元盛联手血洗我西临!\"
“就你这样的小人,谁人敢信?”
\"莫非,你以为欺瞒南珠皇室多年,就真的无人知晓?\"
将多年前拟定的通商互市文书扔在老村长面前,姬笙再压不住心中恨意,字字直戳他心窝子。
\"看看这个!是你!是你亲手断送南珠的生路!\"
\"南珠没了你们,早迎接了真正的太平盛世!\"
…
随着姬笙字句落下,老村长盯着文书的眼神开始飘忽,他嗫嚅着唇,想说点什么反驳。
话在嘴里囫囵几圈,最后仍吐不出一个字。
盯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村长面目突然狰狞,他愤愤的朝文书啐了口唾沫,恨不能飞扑上去活撕了姬笙的嘴。
\"不是这样!你休要骗我!错了!!都错了!!!当初就该连你一同杀了才好哇…\"
他悔啊!当初就不该留下这祸根!
见老村长捶胸顿足,面色涨如猪肝,姬笙微抬下巴,扬唇朝他笑了笑。
\"嗯,晚了。\"
走到这一步,说什么都晚了。
手中雷火弹在老村长心惊胆战的注视下抛向高空。
正欲寻个合适的角度解决眼前的一切,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什么晚了?\"
紧赶慢赶之下,阮桉晋飞身踩在屋角,落在姬笙身后的凉亭上。
他几乎按不住狂跳的心脏,强自镇定许久,才问出这么一句。
于火光之外遥遥相望,阮桉晋心里充满了不真实感。
所以这人撇下他,就为了跟个糟老头子同归于尽?
他何处不如这糟老头子?
在场最震惊的莫过于姬笙。
他身形一晃,险些没站稳,从屋檐上跌下来。
\"你怎么来了?!!!\"
他手忙脚乱的接住雷火弹,出口的话带着后怕的颤音。
若刚才没接住,阮桉晋如何能跑的掉?
\"我不来,好让你跟这老不死的一起殉情?!\"
阮桉晋淡淡扫了他一眼,说出的话落在旁人耳中,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被骂作老不死的老村长目瞪口呆。
殉情?呵!知礼否?!眼盲否?!!!
胡说八道没有后果是吗?
还别说,这口恶气他还必须笑着咽了!
阮桉晋的出现无疑给了此事转机,只要姬笙投鼠忌器,手中雷火弹便失了效用,若他趁机拿捏住阮桉晋…
抱着这样的心思,老村长立即化身成慈祥长辈,转头对姬笙苦口婆心相劝。
\"有什么事不能坐下好好谈?非要拼上性命走到这步境地?我一把年纪,半截身子入土,可你还年轻,就算不管自己,也该替身旁人想想,经历这许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难道还不清楚吗?不如各退一步…\"
一边说着,老村长一边悄悄观察阮桉晋的表情。
见阮桉晋神情凝肃,老村长心下一喜,顿觉有戏。
利用阮桉晋对姬笙的在意,让阮桉晋出手阻止姬笙,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就这么几句话,听的姬笙平白急出一身冷汗。
\"住口!休要胡说!\"
就阮桉晋那性子,闹不准听了这话真会胡来。
必须让阮桉晋冷静。
他慌张望向阮桉晋,又看向老村长,心思一动,突然道:
\"阮桉晋!就是他派人杀了许福!\"
听到许福的名字,阮桉晋神色一痛,忍着心口钝痛,他冷着脸追问了一句。
\"他在哪?\"
动手的那个男人在何处?
\"不知。\"
说完,姬笙有点不敢看阮桉晋的表情。
他确实不知道,若非此刻特殊,他根本不愿提起这事。
没得到想要的回复,阮桉晋失了魂般定定站在原地,好半晌没回话。
一旁老村长急了。
\"不不不,不是这样,许福的死只是意外,我本意只是想拖延你回迭水山时间,没想到会失手,左右不过一个奴才,没了便没了…\"
此话落下,姬笙看老村长的眼神犹如看傻子。
老村长一愣,还没明白自己说错了哪句。
直到阮桉晋将噬人的目光转向他。
\"就是你想要我家的焰火?\"
焰火?什么焰火?
迭水山下无一幸存,阮桉晋来的太快,老村长还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头雾水,连连摆手。
\"不不不,我没有,不是我。\"
阮桉晋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什么,扭头朝姬笙道:
\"你自己走过来,还是要我动手?\"
姬笙尾椎骨一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等反应,人已经到了阮桉晋身旁。
狠狠箍紧那人的腰肢,掌心传来的热度让阮桉晋空洞的那块有了填补。
他盯着姬笙耳坠上的桃瓣,绷紧的面容有一瞬的松动。
\"好看。\"
说话声音不大,吐出的气息带着微微凉意。
姬笙耳尖蓦的一红,一时间竟不知阮桉晋说的是耳坠还是自己。
\"你先松···\"
轰——
话未落下,姬笙身子一轻,朵朵红花在他眸中竞相绽放。
顺德殿火光肆意,吞噬一切,凄厉惨叫声中混合着雷火弹断断续续的爆炸,像暴雨下敲击鼓面的雨点,声势浩荡。
仅一个照面,顺德殿夷为平地。
姬笙骇然望向阮桉晋。
\"这是什么?\"
阮桉晋勾唇。
\"焰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