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笔描绘一次成画,要耗费的时间与精力很多,有时简单的构图与文字,李画青总要反复斟酌许久。
自己第一次赚钱,总不能出了问题。
她摇摇头,几日以来她就画了一卷,哪来的时间去创作两卷内容之多。
老板娘闪过略微可惜的表情,她抬起犹豫不定的手,五指乱动,似是在纠结如何给价。
眼下年月,平头老百姓可没有闲钱买这些玩意,能看得起的都是些小有资财的人。
拿捏住程度,老板娘试探道:“我五两收了。”
“五两?”李画青不确定地反问。
这些钱对她现在而言并不多,可都是自己挣来的,心中有说不出的奇妙,长久下去,或许她能够自食其力也说不定。
老板娘以为对方嫌弃价格低了,咬牙道:“七两,不能再多了!”
“成交!”
在老板娘叮嘱下次再来的声音里,李画青离开画斋,心情格外的好。
感受着怀里沉甸甸的七两银子,脚步都不由得欢快起来,等走得远些,看见大街上漫无目的行走的穷苦百姓,她又本能沉默。
抓住手里的白银,此时此刻,她忽然开始有点明白姐姐的心境。
明明她家里有钱,有能力,却无法对落魄且悲惨的他们施以援手,想到这些年哥哥的所作所为,她恨不起来,可也不喜欢。
要换做她是姐姐,该会怎么做呢。
回想起平时姐姐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恐怕心底装着的心事要比任何一个人都多得多吧。
回到家里,很自然的被人给逮住了,李画青一副大小姐脾气的时候,下人也不敢怎么样。
李富贵接到消息急匆匆从外边回来,见到妹妹,当即怒斥说:“姑娘家的,整日跑出去做什么,成何体统,别人看见会怎么说你知道吗?”
“我不管我不管!”
李画青气愤的跺起脚来,她指着门外趾高气昂道:“给我银子和人,我要施粥,街上的灾民太多了,我看不下去!”
李富贵眼睛大得像个铜铃,心底是比较得意的,此番想法和其他贵家小姐大抵类似。
见到可怜人总会发发无用的善心,小妹能有此举,说明某些地方已经能和别家小姐媲美了。
他一摆手,道:“施粥可以,你不准去!”
“不准我去我就不嫁人了,就算抓我拜堂我也不会和楼家的公子圆房!”
李画青双手叉腰说得决绝,根本没有妥协的余地。
李富贵这时才真正有点生气,盯着小妹打量了会,没再多说,点头算是默认了。
集兵所的黑砖房里,摸鱼几天的李幼白终于有了成果,高断年兴冲冲的跑进来。
“听手下来报说李神医已经试出药方了?”
高断年瞥了眼桌上的各种器具,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只是手下来报他前来确认一下真伪。
李幼白躬身道:“不说正确,但自认为八九不离十,高所长可差人一试。
另外我发现炼制所需药材都十分昂贵,所以自己开了个方子,药效比不上这位高人,胜在药材易寻容易炼制。”
“好好好。”高断年连声说好。
取过丹方粗略看了眼,然后交给亲兵让其送到军中让人实验成效,如若是真,那自己就能论功行赏了。
在看李幼白,觉得是愈发亲切,高断年抚摸着胡须,哈哈笑说:“这些时日麻烦李神医了,等军中回信,定不会让神医白忙活一场,请自便吧。”
“高所长,可曾找到高人踪迹了?”李幼白叫住正欲离去的高断年,不着痕迹的打听道。
高断年摇头,“陈教头下了令,眼下已经不再追寻。
我没见过,但都听守城兵卒说这位高人能够踏剑而行,此等境界我只在话本故事里听说过,可想而知剑术肯定已经出神入化,怎么可能追查得到!”
每每说到骇人之处,高断年都会一惊一乍,像此类高手,能不与之为敌最好,眼下要个丹方是无奈为止。
他都提心吊胆的,生怕高人生气飞回来直接给他一剑杀了。
李幼白默不作声听完,心中大概对江湖武林又有一层见解。
像她那样御剑的手段江湖上从没出现过,说明没有术法一类的武学招式,应该是中武阶层,毕竟剑气都有了。
只不过她每次想起龙鸣雨所说的暗黑之境,又感觉此世界没那么简单。
等高断年离开,李幼白收拾东西准备去牢里找泰平叙叙旧。
狱兵回报说,那晚泰平很幸运躲过了敌军突袭,因为当日正轮班,他正好去酔春归喝花酒去了没待在监牢里。
“这小子幸运点拉满了,上次劫狱,后来朝堂两次清洗,加上几天前的敌军进攻,他统统没事!”
五个穿着囚服的药童站在角落里,眼巴巴看着李幼白收拾物件,等她回神时,与五人对视了眼。
古时候的律法难以评说好坏,反正她是认为死刑与酷刑最应该被留下来,贪官污吏奸恶之辈就应该绑在刑架上狠狠来上几道硬菜。
别说酷刑不人道,特么贪污受贿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不人道,等到犯事挨抓就一个个流泪忏悔。
刑罚越轻,贪官越多,刑罚越重,贪官越少,而不是内部通告批评然后官降一级!
像五个药童这样连坐受罚的,李幼白又觉得过重了点。
他们年纪只比自己小一两岁左右,做事勤快麻利,估计是在牢里被鞭子抽怕了,从不敢主动说话。
李幼白背起药箱,走的时候对他们说:“其实你们和大多数人相比已经很幸运了,起码能活到现在。
等高所长传来好消息,我求他放你们自由,不能保证成功。”
没再继续理会,李幼白头也不回的往外出去了,五个药童跟着跑出去,看到渐渐走远的身影,全都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离开集兵所后亮出腰牌进入牢中,发现破损极其严重,不少工匠正在牢内修缮围墙和铁门,也有人专门拿着水桶清洗地面血污。
狱卒们都换了新面孔,全都是李幼白眼生的人,她没走几步,便看见沉着脸送饭的泰平,他心情似乎不太好。
“你小子最近都没露面,这不是没事么。”李幼白上去打招呼。
泰平回过头,看到李幼白,他脸上扯出一丝笑,然后继续往前送饭,嘴里说:“牢里死人了,镇安司怀疑朝廷里有秦国的人,最近又开始排查奸细,好多人被带走都没有回来。”
李幼白仔细询问,才得知陈司狱在秦军攻来当晚被乱剑刺死了,以为能青云富贵,想不到没有那个享受的命。
至于镇安司的理由也很充分,朝廷里真的没鬼,那晚秦军就不可能如此之快的得手,城内各处岗哨迅速陷落,与奸细有很大关系。
李幼白清楚泰平担心镇安司杀良冒功的心思,安慰道:“你接连数次都能躲过灾相,我看这次也不例外。”
泰平点头,“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