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幼宜去解他手臂上的纱布,招呼尺墨将伤药拿来,听到此话停下动作偏头看他。
“跟你哥告状了没,咱这伤可不能白受。”
独狐翊靠在她肩上点头,面上还有几分骄傲与得意,"那必须告了,还稍微夸张了点。”
回忆了一下他历来所谓夸张点的作法,温幼宜突然有些可怜那动手人。
想了想她之前同沅谙讲过的话,状似无意问道:“同一波人?”
“按照你的身手不应该受伤啊。”
独孤翊温柔的看着她给自己上药,嘴角的笑险些藏不住。
嘴上却是云淡风轻的很。
“也就十三波吧,若不是为了救一个小孩,那些人才碰不到我。"
坐直身子,颇为骄傲的扬起下巴,落出下颌线,那上面有道浅浅的伤疤。
\"我可是很厉害的。\"
温幼宜的视线却是被他下颌线上的伤痕吸引,指腹轻轻落在上面,顺着那条疤划动,最终落在他修长的脖颈之上。
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匆忙抓住那只作乱的小手。
\"温幺幺,你疯了吧。\"
\"我是个正常男子。\"
温幼宜歪头疑惑看他,\"我就看看你这疤,凶什么?\"
独孤翊好笑的离她远些,握住她的手放在身前,\"有什么好看的,这不是你干的吗?\"
\"我干的?\"温幼宜被禁锢住双手,身子却是靠的更近了几分,歪头盯着那道浅淡的伤疤发愣。
\"我以前胆子这么大呢吗?居然敢弄伤你?\"
\"别凑那么近。\"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带起丝丝痒意。独孤翊想要靠近的私心达到顶端。
但这毕竟是在外面,更何况是在车内,偏头轻轻推开凑近的小脸。
不太自然的抚上那处伤疤,眼神躲闪,不去看她。
\"有一年带你去皇兄庄子上偷桃子,被树枝划的。\"
温幼宜恍然,随即有些尴尬的坐直身子,\"光顾吃桃子,都没注意你竟然受伤了。\"
回忆起儿时的记忆,眼中不禁带上一丝怀念。
那大概是她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那桃子很好吃。\"
\"那庄子现在归我,你喜欢回京我叫人将地契给你送去。\"
温幼宜垂下头继续给他上药,并用干净的纱布,将伤口包好,闻着车内清甜的梨香,伸手推了推身侧的男子。
\"我有点乏,需要睡一会。\"
独孤翊坐到之前尺墨的位置,解下身上厚重的披风,盖在已经脱鞋躺下的女子身上。
\"没休息好吗?\"
凛冽的冷香传到鼻中,温幼宜止不住打着喷嚏,忙将盖住一半脸的披风扯下来,摸出帕子轻轻盖在鼻子上。
眯着眼睛看向坐在一旁注视她的男子,声音闷闷的。\"我给你调的香没有了吗?\"
独孤翊摇头,\"你调的冷香有些温和,提神效果不是很显着。\"
\"边关繁杂,我需的时刻警惕。\"
眼中含着歉意,将那披风重新拾起放在一旁,拿过一旁的赤狐大氅盖到她身上。
\"没想到今日就能追上你们,香就没换。\"
温幼宜的赤狐大氅上熏的也是冷香,只不过是她亲手的调的冷香,与她给独孤翊的香一样。
只是比他原本的冷香温和些,少了些她会不舒服的香料。
闻着熟悉的气味,鼻中那股瘙痒之意逐渐消散。
取下帕子重新放好,她仰头看着他笑道,\"那我在给你重新调配一款,你如今用的笑料,我闻着会不舒服。\"
独孤翊点头,\"好,快睡吧,我陪着你。\"
车内的梨香确实越发浓郁,不但温幼宜困倦的不行,就连独孤翊都染上了几分困意。
但他仍旧撑着脑袋,看着缩在大氅中白嫩的脸蛋,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视线在车内扫荡,眉头微微蹙起。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困意来的有些奇怪。
轻轻将窗子打开一条缝隙,视线落在那挂在窗旁的帕子上,冲在外面骑马的尺墨招手。
尺墨打马上前微微颔首,\"王爷。\"
\"你这车内熏的什么香?\"
尺墨一顿,恍然间想起刚刚丢进炭盆的是什么香,佯装镇定的解释。
\"小姐这两日都没怎么休息,奴婢在香中加了些助眠的药物。\"
独孤翊点头,关上窗子之前,还不忘在看一眼那帕子。
尺墨看到后,伸手将帕子解下来,\"奴婢帕子洒了水,放在这晾上一二。\"
车窗被关好,车内浓郁的梨香散了些。
独孤翊将自己那件浓郁冷香的披风叠起来当做枕头,环胸躺在上面闭目养神。
楚侍卫准备的马车不似他二人京中马车那般宽敞。
除了温幼宜休息的位置,其他地方用来睡觉便很是狭小,稍有不慎就会滚下。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香的缘故,拼搏月余的独孤翊竟是难的睡了好觉。
等清醒过来时,人已经从位子上滚下,身子正好被桌腿与位子夹住。
仰头便是女子悬着的手腕,腕上戴着一只粉水晶做成的镯子,水头极佳,他竟也是第一次见。
扭着发麻僵硬的腿,缓缓重新坐回位子上,无声的敲击着宛若针刺般的腿。
单手握住那只悬空的手臂,轻轻放回大氅中。
探身往炭盆中加了炭,扫了眼车门处的小口,拿起桌上随意放置的书籍翻看。
当触及到里面的内容时,波澜不惊的面上闪过一抹错愕。
低头看看书上的内容,又看看一旁睡的正香的女子,又看看书。
如鲠在喉的嘴角发出轻微又无奈的低笑。
他算是知道,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勾人手段都是出自何处了。
小丫头竟喜欢这些。
将书原封不动的放回去,饶有兴致看着对面位子上放着的书籍。
书籍封面都是极为正常的名字,是京中女子常学习的。
但这里面的内容,就不知道是否同封面一样正常了。
不过这是她的爱好,他装作不知就是了。
俯身勾住女子散在一旁的长发,若有所思的绕在指尖。
\"今年过年要辛苦你,跟我在外面了。\"
\"京中夺嫡之争愈发严峻,你是太子党,如今又是我的未婚妻,想对你下手的人并不少。\"
\"虽然知道将你留在温家,太师也能护住你,但总是没有我亲自带在身边放心。\"
温柔的视线逐渐深邃,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手指轻拂她的发丝,声音却有几分愁然。
\"那日姜淮来见你,我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