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桥梳洗一番去见辅国公。
辅国公写好奏折,朝一旁坐着的谢桥望去,只见她神情怡然,并没有因忽略她而生出不耐。
见她如此从容,紧皱的眉头舒展。想起容嫣与她婢女的谈话,沉声道:“你近两日去郡王府,是为郡主治病?”
“是。”谢桥坦然回答。
辅国公神色沉稳,微微一笑道:“郡主的病你能治,你祖母的病为何治不得?”
“有非要治她的理由?”谢桥反问。
辅国公一噎。
“你接我回府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让辅国公府重回朝堂的希望,而我随你回府,只是寻求一个庇护。”
各取所需!
辅国公眉心一跳:“你不怕我舍弃你?”
谢桥平静的说道:“当年舍弃我都能长大,如今过了最容易被害的年纪,又有何惧之?”顿了顿,清冷的眸子里溢满笑意:“而你不能这么做!”
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谢桥此话一出,本就安静的书房骤然一片死寂,只余两人的呼吸声。
辅国公听她如此狂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却是丝毫不以为然。
谢桥含笑道:“辅国公府日渐衰败,早见端倪。当初镇国公府满门被斩,却并没有牵涉九族。与镇国公府来往密切的林尚书同样满门被斩。难道您没有细细深究,镇国公府与兵部尚书有何区别?”
区别?
辅国公陷入沉思,倏然抬头看向谢桥。
皇上对李氏格外宽容,罪不及出嫁女。而林尚书的姻亲全都受牵连!
想到此,辅国公隐隐恍然,脸色却更加难看。
当年他与镇国公、先帝关系形同亲兄弟,来往都极为密切。当今皇上拜镇国公为师习武,常常出入镇国公府。
那时尚未立太子,先帝身体日益不行。镇国公忠于先帝,未免被议论成当今皇上一派,在他提亲时便将独女嫁给容阙。
而他为辅国公府谋前程,暗中支持皇上。是以皇上登基之时,辅国公府如日中天。
是什么时候,渐渐淡出朝堂,权势被分化?
李氏暴毙——
谢桥看着面容沉郁的辅国公,意味深长的说道:“您是个明白人。”
她之所以与辅国公坦白,那是因为燮郡王只能做为她入府的机缘,并不能令她今后在府中站稳脚跟。放眼这辅国公府,并没有合适的同盟者。而充满野心的辅国公他不拘泥后宅,一心想要振兴辅国公府,便是最好的同盟者。
而她想要让他另眼相待,必须得让他看到她自身的价值!
谢桥离开后,辅国公久久没有离开书房。
……
谢桥回院子的路上,被刘嬷嬷给请去牡丹院。
容阙与大夫人坐在桌前打算用膳,见到谢桥过来,大夫人指着对面的空位道:“来的赶巧,快坐。”
容阙眼都不抬一下。
大夫人暗中推他一下,笑容满面的说道:“人来了,快吃吧,菜凉了不好。”
容阙搁下筷子:“嫣儿呢?”
大夫人看向刘嬷嬷,刘嬷嬷看了一眼谢桥,斟酌道:“大小姐与谢姑娘从外回府,病倒在床上。请府医瞧了,说是受了惊吓。”
大夫人脸色骤变,担忧的说道:“可严重?”
容阙握着大夫人的手安抚道:“若不放心,递牌子进宫请太医。”目光冷淡的看向谢桥,本就对她不喜,又听容嫣是因为她而病倒,心下更是厌恶:“嫣儿是你带出去,好端端的怎么受惊吓?”
“她惹怒燮郡王。”谢桥心中冷笑,算是明白为何大夫人唤她来用膳。
原来是鸿门宴!
容阙质问道:“嫣儿还小,你不知提点她?”
谢桥缄默不语,眼底透着浓浓的嘲讽。
大夫人见容阙动怒,当即按了按湿润的眼角,替谢桥说话道:“老爷,这不怪谢……容华,只怨嫣儿不懂事。”
大夫人越宽容大度,容阙便更不待见谢桥。自从她回府起,府中便不见安宁。挂念容嫣的病情,对她愈发没有好脸色:“既然想做辅国公府的大小姐,就要担起责任。行了,你回去!”
大夫人听了容阙的话,脸上有些讪讪,忙说道:“容华还未用膳,嫣儿瞧了大夫,一顿饭的时辰也耽误不了。”说罢,拉着谢桥的手,让她坐下。
容阙看着谢桥那张脸就觉得恶心,哪里吃得下?当即起身打算离开,就见桂枝急匆匆的跑进来,跪在地上说道:“夫人,奴婢找到大小姐遗失的玉簪,还有一支金步摇。”
刘嬷嬷将玉簪和金步摇递给大夫人,大夫人瞧了瞧,脸陡然沉下来:“在哪里找到的?”
桂枝抬起头来,见到谢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夫人问你话,还不快说!”刘嬷嬷呵斥道。
桂枝浑身一颤,吱吱唔唔的说道:“在……在谢姑娘屋里……”
大夫人目光凌厉的看向谢桥。
谢桥面色如常,不疾不徐的说道:“这支玉簪是我捡的,并不知是谁遗落。上面刻着的生辰八字也不是嫣儿妹妹的,我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寻找失主,未免泄露姑娘家的生辰八字。”
大夫人手指紧紧的捏着玉簪,眼底闪过阴霾。她只是听人来报谢桥偷了容嫣的金步摇,并不知玉簪竟也在她手里。
容阙霍然看向谢桥,又看着大夫人手里的玉簪,面色变了几变。
“金步摇是嫣儿妹妹的吗?为何我看着与我娘生前戴的金步摇相同?”谢桥一双眸子平静的望向大夫人,疑惑不解的问道。
大夫人心头一颤,咬紧牙关道:“怎么可能是你娘的?你那时还小……”
谢桥打断她的话道:“我也怕误会,所以让明秀去请老夫人让她鉴别一下。毕竟这金步摇是我娘的嫁妆,旁人会错认了,老夫人定然不会。”
大夫人抿紧嘴,一脸冰冷之色。正要开口将谢桥堵回去,便瞧见曹嬷嬷扶着朱氏匆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