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思转了两分:“我偷偷学的。”
“她那般谨慎之人,能让你偷学了去?”那女子仍是狐疑。
“每日鱼鳞蒸煮数量繁多,清娘忙不过来,便会让我在一旁打下手,虽不曾告知于我,但看的多了,便也记得些了。”我振振有词道。
那女子见状,倒像是信了几分:“那你便说说,那方子里草药用的各是些什么?”
“白芷、幺丹、藤根.....”
待我全部念完,那女子面上泛起几分惊喜,连忙问道:
“那这每种草药各用的几两?”
我却为难的摇摇头:
“我也只知晓大概。之前也曾自己偷偷试过,却总觉得差了这么几分,所以便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寻到清娘问上一问。”
“清娘出事,你不着急,倒想着来问方子?”她一面打量着我,一面猜测着我话里的几分真假。
“之前有人偷偷寻过我,问我可知晓清娘霞光缎的方子,说若是能得了,能卖上好些银钱。”我状似失言,连忙解释:“我那也不过是听邻居们说,清娘算是摊上事了,难缠的紧,若是想要救出来,怕是要些本钱,可....可清娘的钱从不告知我在哪,我在家怎么都找不到,所以我就想着筹些银钱......”
那女子闻言,嘲讽似的笑了一声:“我看你那日,倒是个不喜钱财的样子.....”
我却是有些难以启齿道:“那是因为清娘曾于我立过规矩,不许人前丢了她的面子,我方才不敢的。”
而她却是不想再与我废话:“你有法子让她开口?”
“有有有。”我连忙点头:“不过,得让我俩见上面才是....”
那女子思躇几分,转身与一旁的官兵道:“让她去试试。”
见那官兵点头,我一边压制心底雀跃,一边似是有些难以开口一般,偷偷凑过去问道:
“那我若是问出来了,可有什么好处?”
女子眼下轻蔑不掩:“你若问出来了,那方子我便买了。”
随即又与那官兵道:“你先带她进去,我在对面的茶楼里等着。”
尔后,我便在官兵的指引下,去了清娘关押的大牢。
牢狱于我而言,只在玩耍之时听大人玩笑:
“小心被抓到牢狱里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时我还觉得不解,牢狱是多可怕的地方,
如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眼下真的走了进来,却是看的真实。
阴寒,森冷,
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一路走过去,尽是些趴在地上,血迹淋漓之人。
清娘便是被关在这样的牢房里。
时隔几日,再见清娘之时,不禁眼眶泛酸,
清娘被带走时,明明是带着帷帽的,
眼下别说是帷帽,便是她头上那惯用盘发的素钗都不见了踪影,
凌乱的搭在肩上。
四周坑坑哇哇,只有些许潮湿的稻草胡乱的撒在一边,
清娘便背对着坐在那薄薄的稻草上,
不知在想着什么。
许是听到了动静,却是头都没转,只哑着嗓子道:
“我说过了,那方子里,没有害人的草药。”
官兵却是不耐烦的推了推我:“快点去问。”
隔着栏杆,我瑟瑟的喊了一声:
“清娘。”
清娘闻言,立刻转了身来,见真是我,又惊又怒:
“你怎么来了!”
说着,还想从地上站起来,却不知为何,腿一软摔了下去,
隔着栏杆,我无法伸手相扶,只看旁边那官兵却是不想回避的样子,
只好清了清喉咙:
“我来是想问问你,那霞光缎里蒸煮鱼鳞的方子是什么?”
见清娘脸上带着错愕,我只好避着官兵,对清娘挤了挤眼睛。
清娘顿悟,随即亦不如适才那般惊慌,只皱眉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婶说,你这番事大,若是想将你保出来,要花上好些银钱,眼下有人愿意出钱买下霞光缎的方子,若是有了银钱,我在外面还能周转一二。”我一面说着,一面往官兵站着的方向努努嘴。
清娘会意:“那方子乃是我立足之本,岂能轻易说出。”
“都这个时候了,清娘你就别管立不立足了,先出来要紧啊。”
“外人在场,我不信。”清娘淡淡道。
眼看着那官兵要发火,我连忙安抚道:
“瑞姨说了让我要方子,眼下问出来方子几许要紧,不若请您先回避一下,不然.....”我满面为难。
官兵似也是不想多说,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抓点紧,别废话。”
便走远了去。
我连忙凑近了栏杆:
“清娘,你没事吧。”
清娘脸色苍白,唇边净是干涸的裂纹:
“我没事,你怎么进来的。”
“我在门口遇到了那日来家中拜访的女子,那官兵唤她刘主事,也是她让刚才那个官兵问你霞光缎的方子,还说你要是再不开口,便要动刑。我便说我能问出来方子,她便让我进来试试。”
清娘闻言,苦笑一声:“我早该猜到是她。”
“清娘,眼下如何是好。”我着急道。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清娘扶着栏杆站起,正要与我说些什么,却看到不远处有一衣摆露出,却是话锋一转:
“要交出方子可以,让刘瑞来见我。”
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清娘厉声打断:
“我说了!让刘瑞来见我!”
眼神一转,我却也发现了那片衣角,
原是想偷听我与清娘说话,竟故意折回!
我顺着清娘的意思,连忙点头称是,像是怕极了清娘那严厉的样子,
直寻到那官兵面前:
“大人,您也听到了,她要见瑞姨。”
“反了天了,在这牢里,便是谁都能让她见的?”那官兵颇有些不耐烦。
我随即道:
“适才瑞姨也说,她就在对面的茶楼里,不若,我先去问问她的意思?”
那官兵沉思片刻,估摸着也是觉得有理,便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