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刑部的大门,柳公公已经快步跟了上来,叹息了一声,“皇上......”
秦玄凌看着刺目阳光,声音薄凉,轻声吩咐道,“请个大夫照看着,不要让她死了。”
柳公公应了声是,恍然明白,方才皇上对刘尚书说的那番话,是故意而为之,目的是要让有心之人都明白,如今的大顺天子,无人可以要挟,谁想要搞小动作的,可要掂量掂量清楚。
而现在交代的这些,到底还是记着当年的恩情。
秦玄凌长长的出了口气,眼底的戾气散去,又温柔地笑了,“听闻大婚的吉服司衣局已经缝好了,礼部可选好吉日了?”
柳公公忙跟着笑了起来,“可说呢,正跟钦天监一起商议着呢,这皇上成亲乃是大事,自然是顶顶重要的。”
秦玄凌倒也没再说什么,回了皇宫后,就见云羲和正在补觉还未醒,白皙的鹅蛋脸,眼睫卷翘,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刚想伸手捏捏她肉嘟嘟的脸,就听门口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秦玄凌回眸,发现是自己那个人小鬼大的亲儿子,啧了一声,收回手,“羡儿?”
云无羡走路还有些颤颤巍巍的,看了眼眼前的门槛,他腿软迈不过去,便伸出手,”你抱我进去。“
秦玄凌走到门口,靠着门框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好好躺着,乱跑什么?”
”我来看我娘亲!“
云无羡看他没有抱自己的意思,也没有继续要求,而是尝试着扒着门槛翻过去,但是都失败了,他毕竟还未好全,浑身也没什么力气,迈步子腿都抬不高。
秦玄凌啧了一声,忍不住轻笑。
云无羡很是恼怒,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他,“我才三岁啊!你居然嘲笑我,你......”
他正要谴责呢,整个人就悬空而起,秦玄凌轻轻松松就将他拎了起来,直接将人拎进来放在了云羲和旁边,声音散漫,“你陪着她,我还有事。”
云无羡叹口气,“要是你一日十二个时辰都有事就好了,这样娘亲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秦玄凌说,“好好的孩子,怎么开始做白日梦了。”
云无羡靠在云羲和身边,十分不待见自己的亲爹,“你走吧。”
秦玄凌看着云无羡一会儿,忽然俯身在云羲和的脸颊上咬了一口,云无羡瞪大眼睛,“你!”
秦玄凌好整以暇的,“我怎么了?”
云无羡不服气的也在云羲和脸颊上咬了一口!
睡梦中的云羲和,“……嘶。”
秦玄凌说,“幼稚。”
云无羡鼓起脸颊,“我才三岁,我幼稚怎么啦!”
秦玄凌轻笑一声,心情很好的转身离开了。
……
云羲和是饿醒的。
昨夜一夜没睡,回来宫里连口饭都没吃,就累得昏睡过去。
她睁开眼看见云无羡躺在她身边,也没有太惊讶,起来洗了把脸,一照镜子,然后就发现了自己脸颊上还没有消退的、一大一小的两个牙印。
云羲和指着自己的脸颊问云无羡,“这是怎么回事??”
云无羡睡眼惺忪抬起头,“爹爹咬的。”
云羲和指着小的,“那这个呢?难道也是你亲爹咬的?”
“……”云无羡诚恳道,“这个是你亲儿子咬的。”
云羲和:“……”
云羲和说,“难怪我做梦梦见我被一只狗带着狗崽子追,还被咬了。”
云无羡很是委屈,“你可以说爹爹是狗,但是怎么能说我是狗崽子呢?我不可爱了嘛!”
云羲和指着自己的脸颊上的那个小牙印。
云无羡,“……”
云无羡说,“狗崽子就狗崽子吧。”
云羲和愁得不行,“你们父子俩这是什么毛病哟……”
她刚刚换好衣裳,门口就来了个小太监,声音中带着喜气,“郡主,云老夫人让人来传话,说您的兄长镇西将军回来了,让您得空回府一趟呢。”
云羲和一愣,兄长?镇西将军云起!
兄长常年在西境,往常都是过年才能得闲回来小住一段时日,现下竟然回来了,一定是跟归降有关系!说不定兄长以后就能在长安城久住了呢!
云羲和很是开心,她朝着小太监吩咐一声,“烦请公公去回话,就说我略收拾一番,晚膳前就回府去。”
云无羡一听说要回云府,也高兴得很,他还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舅舅呢。云羲和本想着他还未好全,可又不放心将他一人留在宫里,遂带他一起回了云府。
回到府上,众人聚在云老夫人的福乐院中。
云起五官硬朗,鼻梁高挺,比记忆里的模样更加成熟了些,毕竟已经四年未见了,但是眉宇间的关怀还是与她记忆里的无二,一见她就笑,
“羲和。”
云羲和才唤了声,“哥哥。”眼眶就忍不住红红。
云起笑她,“多大了,还掉金豆豆呢,羞不羞。”
云羲和就撒娇,“......太久没见你了嘛。”
一旁的云无羡小小声说,“你就是我舅舅吗?”
云起伸手将他抱起,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转圈圈,“是呀!羡儿,你可真是可爱!差点就超过你娘小时候了。”
云无羡,“......外曾祖母也这么说过!”看来他是真的比不过云羲和!气哦!
云老夫人瞧着他俩闹,笑的合不拢嘴。
云羲和就问,“兄长,这次回府可能长住些时日了吧?”她想的是,希望哥哥能送她出嫁。
云起眸色深了深,放下云无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云羲和的头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愣住了,云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小起啊,此话当真?”
云起点了点头,“是,还得多谢皇上体恤呢,日后镇守边疆的将领,最多三年就要轮换呢,再也不用跟家人长久分离了。”
云老夫人点点头,“好好好......”
云烈亦是十分开怀,他这几个儿女是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再加上他如今年纪大了,最想要的就是这般儿女都在身边了。
云望舒也很是开心,先前云起过年回府时,二人已经相认,关系也很是不错,她当即举了杯,要和兄长对饮。
一片热闹中,云羲和忽而发现回来的只有兄长云起一人,她四处张望着,“兄长,嫂子呢?”
当年,云起去西境时,已经成婚,他是与新妇齐氏一同去的,这几年未见,齐氏呢?
闻言,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云起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说道,“去西境的头一年,她适应不了当地的水土,一病不起,不过半年,就撒手人寰了......”
云羲和愣了愣,说,“兄长,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云起摆摆手,“不怪你,你又不知晓此事。你的事,我倒是听你手下的那位做生意的十方夫人说了不少,你亦是自顾不暇,哥哥没能帮上你什么忙,心中亦是惭愧。”
云羲和不想多说那些晦暗的事情,便朝着云起举杯,“好在都过去了。”
云起笑了一声,端起酒杯,“是啊!都过去了!羲和,咱们要向前看。”
“嗯!”
这一开心,众人便都喝多了酒,云羲和夜里就宿在了云府的春和院,陷入沉睡前,她恍惚想着,日后能在云府肆无忌惮和兄长与妹妹呆在一起的日子,怕是一天比一天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