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秦苍脸色越发阴沉,道,
“既然陆院正无话可说,那便拖下去,凌迟处死。”
此话一出,陆院正立刻就吓得抖搂干净:“皇上,皇上饶命啊,微臣说!微臣取用那些红花,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皇上当即皱起眉头,“放肆!还敢攀咬皇后!”
在他的眼里,自己的后宫一派祥和,女人间虽然偶有争风吃醋,但不过是小打小闹,怎么会闹出皇后给妃子下毒这种事情来?
“皇上,罪臣所言句句属实啊皇上!前日,皇后娘娘便是让臣用大量的红花熬了一碗落汤药......那日,云二小姐便是在皇后宫中,被灌了红花......”
陆院正涕泪纵横,“但静妃娘娘所中之毒,跟罪臣毫无关系啊皇上!”
他转而看向一旁的云羲和,问道,“羲和,此事可当真?”
云羲和心下闪过一丝被算计的不悦,不过转念一想,从再次睁开眼的那一刻,她便不就在趟这趟皇权的浑水了吗?
自己算计别人,别人也算计自己,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于是她照实回道,“回皇上的话,臣女的二妹妹回府时,已然小产,在府中昏迷到现在还未醒。”
秦苍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那云莺儿怀的可是太子的骨肉,连他都想要网开一面,皇后也真能下得去手?
云羲和垂着头,不再多说话,大概也能理解秦苍的不解。
毕竟在他眼里,云家这桩亲事再好,也是抵不过皇室的子嗣重要,他却想不到,皇后更看重的,是要太子清清白白。
秦苍咬牙道,“去将皇后带来。”
薛皇后早在听说云羲和入宫后,便让人来相邀,再听说云羲和被安宜带到了景阳宫,她便也亲自过来了。
皇上的话音刚落,薛皇后的仪仗已经进了景阳宫。
秦苍一见她进来,抬手便将一旁的茶碗砸了过去:“你这个毒妇!”
“皇上!”薛皇后脸色变了变,她还从未被皇上如此下过面子。
她扫视了一圈,见皇上眼神中满是失望的神色,一屋子太医都围着静妃,二皇子和安宜则是怒视着她,而那云羲和站在一旁,垂头看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陆院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薛皇后心头闪过一丝不安,却仍是不解地问道,
“皇上何故如此动怒?本宫一听说静妃妹妹病倒了,便赶紧来看望。这一时也不知何时惹了皇上厌烦,还请皇上明示。”
秦苍完全没有心思跟她绕弯子:
“薛宝岚!云莺儿小产,静妃中毒,桩桩件件与你脱不了干系,戕害皇嗣,毒害嫔妃,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长长地吸了口气,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云莺儿的胎是她落得不假,但静妃这个早该死的贱人,中不中毒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刚想反驳,但安宜公主却没给她机会,
“皇后娘娘,二十年前,我母妃便是因为您日日送的保胎药而难产。
今日您竟还不放过皇兄吗?若非是我母妃替我皇兄试药,我皇兄岂非是要枉死在您手中。
求皇后娘娘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吧!”
众目睽睽之下,安宜公主陡然提起这桩往事,皇上秦苍的脸上便更加难看了起来。
二皇子秦君华本就有些不担事的,眼见母妃昏迷不醒,妹妹又哭得一塌糊涂,他只管拉着秦苍的衣袖,
“父皇,父皇......”
薛皇后看着秦苍眼神中那不加掩饰的失望和厌恶,如坠冰窟。
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难以置信来,静妃整日里一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样,竟然能费心布了这么大一个局。
“安宜,你莫要听信谗言,胡说八道!”
薛宝岚脸上的端庄中出现了一丝慌乱,“皇上,臣妾与您同床共枕二十多载,臣妾是怎样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这些刁奴随意攀扯......”
云羲和低着头抿了抿唇角,先前退婚一事,她就看出来,当今皇上是个惯爱粉饰太平之人,只要事情没有严重到翻天的地步,他自然是不愿意去管的。
可身为皇帝,他也不是什么都不在意,譬如,皇嗣,便是他极为看重的。
秦苍膝下子嗣稀少,如今还在人世的,只有三子两女。
皇长子秦君泽立了太子,二皇子秦君华平平无奇,三皇子秦君卓不显山不露水,除了安宜这个女儿,也只剩下一个玲珑公主,还不会走路。
今日,静妃以身犯险,以戕害二皇子之名,将皇后拉下水,又抖搂出皇后强行落胎云莺儿一事。
皆是狠狠地戳中了秦苍的底线,他便不得不出手了。
“够了!”他脸上阴郁的都要滴出水来,
“红花是你宫里派人亲自来取的!那云家女怀的到底是君泽的骨肉!你如何下得去手?还有二十多年前那桩事,朕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如今,你的儿子已经立了太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薛皇后满脸急切,急急的辩驳,
“皇上,云莺儿那根本就是她体弱,无福诞育皇嗣,小产一事与臣妾无关啊!还有,正如您所说,臣妾如今已经贵为皇后,儿子已经是太子,臣妾何至于再去朝着二皇子动手?岂非是太过愚蠢了!”
她只觉得一片迷茫,这究竟是怎么了?
皇上不是从来不管后宫的这些烂事的吗?这二十多年,他每每说起后宫,都是夸赞自己这个皇后贤德,管理六宫一团和气,不似前朝后宫那般乌烟瘴气。
怎么会突然扯出这么多事来?
薛宝岚忽然有种感觉,老天爷不再眷顾自己了。
她记得当初,是真的打定主意去做一位贤德大度的皇后,可这后宫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啊,今日是静妃,明日是王贵人,后日又是周常在......她再贤德,可她也是女人。
世间又有哪一位女子愿意同别人分享夫君的啊?
在她这一手遮天的二十多年里,后宫有多少嫔妃受过磋磨,有多少婴孩又死在了她的手上,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闭了闭眼,稳住心神,她踏着那么多人的尸山血海走到现在,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见皇上坐在那里狠狠地盯着她,薛皇后眼神一闪,指朝着一旁的云羲和说道,
“皇上,臣妾不仅有个好儿子,还羲和有这么好的未来儿媳妇!羲和心地良善,她既然都松口愿意给莺儿一条活路,臣妾这个做长辈的,又何尝会下如此狠手?”
“臣妾真的冤枉啊皇上!”皇后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