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云羲和身着那新制成的流光纱曳的长裙,飘逸优雅。
臂挽银丝勾勒的花草纹浅绿色的轻纱,腰间环佩玲珑,行走间如雾似霞。
头上簪着那只凤穿牡丹的步摇,眉心处十分灵巧地嵌着花钿,珍珠细小莹润,端庄精致,和那双清冷的凤眸交相辉映。
她揽镜自照,很是满意。
又提前服下了一些保护肠胃的药丸,她虽有自己的计划,却也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收拾好了一切,云羲和才出门去了林氏的院子。
她细心地将那香囊挂在林氏的腰间,
“娘,如今天气热了起来,春花宴上花花草草多的是,您带着这个,不招蚊虫。”
林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眼底满是慈爱,
“都说这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我们和儿,最是贴心了。”
“时辰不早了,夫人,小姐,该出门了。”
一旁的红嬷嬷笑盈盈地提醒道。
春花宴虽是年轻男女的主场,但高门大户的女儿家,还是要由女性长辈带着出门。
宴席就设在曲江池畔。
长公主秦惜是先皇最小的女儿,也是先皇唯一的公主,自小就宠得无法无天。
当今皇帝秦苍对这位妹妹也很是娇纵,将曲江池畔这处园子赏给了她。
长公主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热闹,年年都要在此处办上好几场宴会,但这春花宴,却是最盛大的。
园子前华贵的车马络绎不绝,负责接待贵人的丫鬟迎上来,
“云夫人,云大小姐,请随奴婢这边走。”
园中落英缤纷,移步换景。
过了一座白玉桥,闻得丝竹声渐大,那热闹的席面立时出现在眼前。
杏花如云,梨花如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夫人们喝茶闲聊,世家贵女们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欢声笑语,隔着一片竹林的青年才俊,看似在饮酒作诗,实则努力地表现自己,只为引起对面的女子们注目。
丫鬟将她们引至此处,林氏对云羲和交代了几句,便放她去玩乐了。
云羲和才往前走了几步,一个小丫鬟手中端着托盘走路飞快,似乎是脚下被绊了下,那托盘从她手中滑落,瓜果滚了满地。
小桃忙护着自家小姐后退,那丫鬟却身子一歪,硬是挨着云羲和摔倒在地,而后她便飞快地跪倒,
“奴婢一时没站稳,请贵人恕罪。”
云羲和不动声色地捏着她塞给自己的那张纸条,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让她起身走了。
趁着小桃和小梨围着自己检查的功夫,她迅速地打开纸条瞥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名字,
“新成、安宜、二皇兄。”
唔......看来,字条是三皇子递来的。
云羲和微愣,幽幽一叹,她一时想不明白,这三个名字是什么意思,但是三皇子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倒是技高一筹啊。
她将纸条塞进香囊里,再走几步,碰上了纸条上说的一位“老熟人”。
“长公主园子里的花,都比别处的好看一些,瞧这株绿色的牡丹,花蕊一点红,更衬得雍容华贵,美丽无边。”
“是呀,我瞧着跟新成县主头上的这只簪子倒是很衬呢。”
“这只簪子啊?”
魏绯绯装作不经意地抬手,摸了摸那只牡丹簪子,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就知道,云羲和看上的东西,一定差不了!
她原本想带那只珍珠流苏的步摇,母亲却说那华贵的步摇在她头上有些喧宾夺主了,故而才选了这只低调又精巧的牡丹簪。
魏绯绯娇笑着,
“你们不知道,这只簪子呀,是我在有翡阁中一眼就相中的。当时那云家大小姐也瞧上来这只簪子,求着我让给她,我实在是没舍得。”
“啊?那云大小姐这般不懂人情世故吗?竟然敢跟县主您抢簪子!云家好歹也是世家……”
“武将家算什么世家呀?装得再风雅,也是粗鄙不堪!”魏绯绯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你们不知道,她当时抢不到簪子,还差点要动手打人!等下次见到她,我一定让她……”
“魏绯绯,你一定要让我如何?”云羲和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说话的那几位女子吓了一跳,回头一瞧,正好瞧见云羲和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魏绯绯捂着心口一惊,继而又十分恼怒,“云羲和,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
这一声喊叫声音不小,登时让院中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就连长公主秦惜也抬了抬眼。
这一抬眼不打紧,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云羲和带着的那只步摇上。唔,皇兄要的那只步摇,怎么会在云羲和头上?
云羲和轻轻一笑,比院中的花还娇艳,“真不是故意的,碰巧路过,纯是好奇。”
魏绯绯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只是她记得家人的交代,不想此时再跟云羲和交恶。
但她一抬眼,却被那只凤穿牡丹的步摇晃花了眼,她甚是气恼地看着云羲和,
“你怎么如此招摇?!”
云羲和一脸无辜,“抢不到你的簪子,只能带这个了。”
魏绯绯:“你.......哼!”她一跺脚,拉着自己的同伴走远了。
小桃看着她的背影,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
“呸!文官家的女儿怎么如此会颠倒黑白?到底是谁抢谁的,她自己心里没数吗?”
云羲和淡淡一笑,也不想多跟她计较,抬脚朝着长公主走去。
她端庄的福了一礼,“长公主万安。”
虽然云羲和与秦惜年岁相差不大,但在名义上,云羲和还是未来的太子妃,秦惜是太子的姑母,到底是长辈。
长公主秦惜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语气缓和了一点,
“不必拘礼,今日可要玩得尽兴些,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丫鬟下人。”
话音才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热情洋溢的脆甜女声,在唤着她的名字。
云羲和回头,就看到一位安宜公主一脸欣喜,从人群中走出来,甚是热络地拉起她的手,
“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半天了。”
是巧合吗?
纸条上写了三人的名字,如今她已经撞上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