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秦惜忍无可忍地喝止,“发什么颠!”
这好好的宴席是被毁了个明明白白,嬷嬷们分成两拨,一拨捂了魏绯绯的嘴将人拖出去,一拨又赶忙下水,将那安宜公主从水里捞出来!
席面上的众人渐渐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心知,今日闹得如此难看,这新成县主和安宜公主,怕是下场好不到哪去了。
但面上却都装作若无其事,开始试探着安抚,
“许是喝醉了酒,一时失态,扶去厢房歇息片刻便好了,还请长公主莫要伤神。”
而此时,秦惜先前派出去的那名嬷嬷也神色慌张地回来禀告,
“长公主,厢房那里出事了!”
那嬷嬷是长公主的心腹,留在席面上处理这烂摊子。
“诸位请便。”
席面上宾客们也极有眼色,陆陆续续地开始有人主动告辞。
这皇室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好看的。
而此时,小桃和小梨也带着云夫人步伐匆匆地朝着后院厢房走去。
随行的不少贵妇人,一听说自家闺女作诗喝醉了酒,心中多有担忧,也都跟着一起过来了。
厢房中,云羲和正和林芙窝在榻上说着悄悄话,门猛地被推开了。
云夫人一眼瞧见女儿正好端端地说笑着,登时松了一口气,“羲和呀,母亲听小桃说你喝醉了酒,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话音刚落,林芙的母亲林夫人也紧随其后地进了屋子,“芙儿,和儿,你们没事就好。”
“母亲,大舅母,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云羲和赶忙起身,迎上前去扑在林氏怀里,同时不忘给自己的丫鬟比个大拇指。
干得漂亮啊。
林芙也赶忙上前来问安,有些不好意思,“母亲,姑母,都是我没有照顾好羲和表妹。”
院中的歇息的那些闺秀们,这会儿也都醒过了酒,听着这席面上发生的那些事,一个个惊得瞪大了眼睛。
魏绯绯也就罢了,可安宜公主,方才不还礼数周全地带她们来这厢房歇息吗?
怎么突然就醉酒发疯了?
正说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男人愤怒的大喊声:“秦君华,你这个畜生!”
秦君华?那不是二皇子吗?
谁人敢如此胆大包天地辱骂二皇子?!
欣嘉郡主的母亲平宁侯夫人,她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脸上堆着笑,对众人说道,
“许是,哪个狂徒喝醉了?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院里的贵妇人们也都是人精,立刻就明白,侯夫人的画外音,皇室的丑闻,听到的越多自己的小命越难保得住!
于是大家脚步匆匆地相继离开这是非之地,生怕再听见看见什么不妥之事,
云羲和跟在母亲林氏身边,神色沉静的随之往外走,面上看不出一丁点的波澜。
——
玄王府中,秦玄凌盘腿坐在湖边亭子中,自己跟自己对弈。
他捻起一颗棋子放下,那棋盘上的黑子长驱直入,将白子杀得七零八落。
阿沉躬身禀告着春花宴上发生的一切,
“......许是喝醉了酒......新成县主与安宜公主当众发癫,太子与二皇子也浑身赤裸搂抱在一起,好在这一幕,并未让旁人瞧见。”
说完这句,他便抬眼去看,只见王爷那张俊美的脸上,眉毛轻扬,似乎很是愉悦。
他又拎起一颗白子,毫不犹豫地放下,那棋盘上的局面急转直下,整个白子连成一片,像是早就布下的天罗地网,将那一片黑子断了生机。
一黑一白,咬得难舍难分。
阿沉顿了顿,又补充道,
“王爷放心,虽然席面上人多混杂,暗潮汹涌,但云大小姐并未受到什么冲撞。”
这讨好之意甚是分明,王爷,您看属下这事办得怎么样?虽然您没有特意交代,但属下肯定会为您着想的!
秦玄凌睨了他一眼,不愿被看穿了心思。便佯装不高兴,“本王让你去关注她了?”
阿沉抬手挠了挠头,很是不解,“可是王爷,您送云大小姐那只步摇,不就让长公主相护的意思嘛?”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总觉得自家的王爷在欲盖弥彰呢。
秦玄凌扫了一眼阿沉,无言以对。
这太过实诚的属下,偶尔也会噎人于无形。
他手中重又捏起一粒黑子,在思索着如何破局,心中却不自觉地顺着阿沉的话,想到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对于云羲和,他不得不承认,从最开始在山林中见到她时,就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前世的自己,在被追杀时,从未遇到过她。
她替自己治伤,又说要为自己解毒......更是深深地让他觉得难以置信。
再后来,她每次要做的事情都与他想到一处去,他渐渐地在心中也产生了巨大的猜测,或许她这一世,也是重生而来。
秦玄凌记得清楚。
前世,他站在城墙下被那周国的士兵万箭穿心,在这世间最后见到的画面,便是她被楚晟从高高的城墙上抛下,头破血流地死在自己眼前......
他午夜梦回想起那个画面,总是痛心不已。
和亲的娇小姐付出性命也没有换来安宁,他这个战神王爷死不瞑目也没能守住城门。
或许,重活这一世,他和她,都有着同样的夙愿。
秦玄凌长长地叹了口气,手中的棋子落回棋盘,那一往无前的一片黑子,开始变得步步为营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隐隐地有些被她吸引,至于这份吸引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但他很想把握住。
秦玄凌神色淡淡的,捻起一颗白子,转守为攻,
“阿沉,去让天机阁将那楚晟先前问的事,告知于他吧。”
阿沉睁大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来,“可是王爷,那云大小姐......”
他很是替王爷担忧,那大周的楚晟问的事情非同小可,一旦闹出来,云大小姐还如何自处?
秦玄凌抬眼盯了他片刻,盯得他后背发凉,又缓缓道,
“本王看你如今是越来越有主意了。”
阿沉忍不住膝盖一软,“王爷,属下不敢。”
秦玄凌道:“老规矩。”
阿沉一阵泄气,“属下遵命!”
不就是三十鞭子吗?又不是没挨过!谁让自己摊上一个心思深沉让人看不透的王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