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叶时芳很快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有些愧疚,“大小姐,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云羲和淡淡一笑,
“不麻烦,这本就是我云家的家事,早晚要处理的。今日不过是拿你做了筏子,你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叶时芳忙摆手,
“大小姐,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您收留我们母子,还给了我这么好的赚银子的机会,我谢您还来不及呢。”
云羲和勾了勾唇,将从曲大掌柜那里取来的库房钥匙,往叶时芳面前推了推,
“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当初我说的话,仍旧作数,从今以后,您便来做这万香楼的掌柜。”
叶时芳眼眶中猛地迸发出一阵难以置信的欣喜光芒,她并不是欣喜于能做这万香楼的掌柜,而是欣喜于这突如其来的信任,“大小姐……”
“你不必担心,咱们先把账算在前头。”
云羲和缓缓笑了起来,
“你做这掌柜,店里你说了算,每月我会派人来查一次账,除去经营所用,剩下的咱们二八分成。我只有一个要求,便是每月的收益,不能低于万两银子。如何?”
“万两?”
叶时芳愕然得瞪大了双眼。
这万香楼中的香虽然定价不低,一个最便宜的香囊也要一两银子,但每月赚得万两以上的银子也是不容易做到的事情。
但恰恰因为这样,却也激发了她心底那份不服输的精神来。
她看得出来,云羲和用人,虽然有着极高的要求,却也给人极大的权利和信任。
从一个商人的角度来说,跟的人合作,才是最大化的互惠互利。
故而,她迟疑了一番,便开口应下了。
她自然而然地又说起了铺子里最近的生意,还有她接下来打算如何扩张经营。
云羲和只是含笑地听着,并不打断或是插话。
又夏入宫,处处都是要用银子的地方,还好有叶时芳这现成的财神。
出了万香楼,云羲和见天色尚早,便绕路去点心铺买了几样母亲和祖母爱吃的点心。
如今父亲仍在梧桐山练兵,兄长又镇守西境,府上老人,便要由她来体贴孝顺了。
回到将军府时,管家忠伯站在门口等候着,
“小姐,老爷今日写信回来了,夫人和老夫人正在等您呢!”
“父亲的信?!”
云羲和面露欣喜,快走几步,忽然又顿住脚步,转头问忠伯,“兄长可有信寄回来?”
见忠伯摇了摇头,她叹了口气,“是我太心急了,忠伯,烦请您多替我留意着。”
西境离大顺甚远,这才过了几日,就算是八百里加急,那信怕是也才刚送到兄长手中,更别说兄长还要花时间去查证……
忠伯忙道,“大小姐您放心!”
“和儿,你可算回来了。”
云羲和刚进福乐园,母亲林氏就快步上前来,拉着她进屋坐下。
“羲和贪玩,让祖母和母亲担心了。”云羲和将手中的点心交给一旁的如嬷嬷,这才问道,“父亲信上说了什么?”
“你父亲说,他在那里一切顺利,再过月余便能回来了,一定不会错过你的生辰的。”林氏含笑道,将那信纸递到云羲和手中,“你自己看看。”
生辰。
云羲和微微一滞,是呀,过了生辰,自己便是二十岁了。
前世的自己,远嫁到大周后,再也无人记得自己的生辰,而这一世,阴差阳错,逆天改命,竟还有幸能承欢膝下。
“双十年华,我们的和儿越发贤惠美丽了。”
云老夫人也是笑呵呵的,自打上次醒来后,她的身子是一天比一天的好,腰也不酸了,气也不喘了,连胃口都越来越好了。
而这一切全都得益于自己的好孙女,叫她如何能不欢喜。
“哎呀祖母!您又笑话和儿!”云羲和忍不住娇嗔一声,面对家人,这也是她难得的放飞天性的时候。
“老夫人!夫人!”
屋子里其乐融融的气氛,被忽然闯入的王姨娘打破了。
“你这是做什么?莺儿已经下葬多日了,你还这身打扮,也不嫌忌讳!”
林氏瞧着她一身素衣,头上还别着一朵小小白花,不由想到了云莺儿生前做下的那些烂事,闹得府里不得安生,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夫人莫怪!妾身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不明不白地去了,旁人不记挂她,妾这个做姨娘的,总要为她守一守的。”王姨娘满脸哀伤。
“罢了,你就在自己院子里折腾,不要到处走动。”林氏到底不忍说太重的话。
王姨娘的眼泪说来就来,她直直地跪了下去,
“夫人,莺儿走了这些时日,妾身整日吃不好睡不下,每天一闭眼,都是莺儿的影子……妾身心里难过得要死,恳请夫人同意,让妾身明日出府,去莺儿的坟茔上坐一坐。”
说罢就开始啼哭起来。
林氏刚想阻止,云老夫人叹了口气,“罢了,你想去就去吧,多烧些纸钱,也算是老身这个做长辈的,对孙女的一份心意。”
“是,谢谢老夫人成全!”王姨娘的眼泪来得快,走得也快,当即起身退了出去。
云羲和瞧着她嘴角噙着的那似有若无的笑意,不由皱起了眉头。
自秦玄凌那日来提醒后,她便一直让小梅暗中监视着王姨娘,这几日她都老老实实的。
这终于是坐不住了吗?
次日一早,王姨娘便出了府。
正如她所说,她提着一篮子的纸元宝,先是到云莺儿的坟茔上哭了好一阵儿,而后,又声称自己看到府中的一草一木都难过不已,不愿太早回去。
遣散了随行的小厮,只带着贴身丫鬟小秋在街上闲逛。
而后,她就像换了个人一样,颇有兴致地去有翡阁看了看首饰,又去布店选了几匹新到的布料,最后又说自己饿了,随手朝着一间名叫玉春风的酒肆,走了进去。
她对着柜台后的掌柜说了几句话,便有小二将她迎上了三楼的一间包间。
小梅紧随其后地跟了上去,要了旁边的包间,一边打开了窗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不一会儿,就见玉春风门口停下了一台不起眼的轿子,上面下来一位英武高大的年轻人,眉眼间那抹勾人的异域风情,全长安城找不出第二个。
正是三皇子,秦君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