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第二天早上真的得到一个不大的辉光球,不知道里面冲的什么气体,反正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不太一样。
亚当也没有任何表示,就和之前送她琥珀和吃的时一样,一副‘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表情。
把手放在球体上,里面就伸展出神经突触一样的弧光。
“你不喜欢太黑的地方,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这个放在床头。”亚当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说这话的时候一边扫着旁边的克里昂。
他也沉默地看着辉光球,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她卧室的全息投影,想起维兰克外深空行走时他开的玩笑,想起亚当的话:“还记得我们那次舱外活动吗?你的安全绳断了,一个人在深空里飘了半个多小时。然后你以后说什么也不做舱外行动了。”
他以为自己是体贴的,然而事实是完全否定的。
事情不只是把亚当干掉那么简单。
陆秋装作怀念地看着辉光球,感谢了亚当,但确定了一件事。
一直以来她都有一个误区。
因为梦中和幻觉里的脸和声音都有些模模糊糊的,所以亚当对上号以后,她就把他的脸镶进所有的片段中了。
但是她的梦境里出现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她一直以来的违和感就在于此。
那些过于亲昵的,相依偎的片段,并不是亚当。
她也松了口气,因为哪怕想起那些事,她也并没有对亚当生出朋友战友以上的感情。
而且总搞得她像出轨了一样。
但是亚当的讲述里并没有哪怕疑似这个角色的存在,是他真的不认识不知道这个人,还是他在故意抹去这个人的痕迹?
吃过饭以后他要去做巴别塔的下一步安排。
因为丧失两个圣血族兼总指挥,科尔特的帝国军已经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然后轻而易举被潜伏的巴别塔赶了出去,在临近星系休整。
不知道帝国是会再派圣血族还是就这么撤走了。
一个多月以前他们还在和这群人打得你死我活的,现在却在人家后方悠闲度假,陆秋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放心吧,我们不是元老院那群疯子。我们需要达到的是战略目标,而不是用人头算军功。”
他看出陆秋的不安,安慰道。
他也大概是知道他们的立场不能马上转变过来,这段时间都没有给他们安排事做。
研究所的日子格外平淡,除了亚当偶尔会因为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消失个几天。
饿了自己去食堂,没事干的话可以去实验室看看西泽尔或者自己看书。
周围一座山后面有很美的山涧溪流景色,但是很遗憾,她现在又已经对山、水都极度ptSd了,宁愿去天文馆里打发时间。
这里几十公里之外有一个大山洼,里面有亚玛兰的射电望远镜。
这里的望远镜已经比当时地球上最大的射电望远镜强上千倍,但从这个地方依旧看不到塞勒斯,足以知晓帝国离这里到底有多远。
偶尔能用肉眼看到飞行器从头上掠过,不过那都是些观光型号,停都没停一下嗖一下就奔着西南方向的一个瀑布景区那边去了,瀑布离这五百多公里,放在这个时代并不远,不过她没什么动力去。
除了在室内,她偶尔还会帮着厨师弗兰克料理菜地,一起开发新菜品。比起帝国,这里更符合她理想中的生活。
克里昂这两天很安静。
应该说自从到亚玛兰以后就很安静,因为有平板可以交流,他就不怎么说谁都听不懂的阿特拉蒂语了,但这几天他就连用平板对话都没做过。
总是她自顾自说着什么,他安静地听着——也许也没有在听。这件事并没有被摆在明面上,但两人心知肚明。
陆秋没打算反悔也没打算哄他。
虽不算生死攸关,但现在的决定无疑决定了以后一生,至少十几到几十年的方向。
可以预测的未来里,甩掉一切责任身份回地球种树的可能已经看不到了。
早知道当初不给自己立这种flag。
十三天以后,西泽尔恢复了意识。
她还没起床,负责西泽尔恢复实验的实验员就是之前见过的乌玛,陆秋还没起床时她就发了消息过来。
因为亚当出门去了,所以还是给她配了一个终端,只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随便给克里昂用。
她早饭都没吃就跑过去了,而克里昂则是拒绝了同行。
他的平板虽然没信号装置,但拷进去了很多书,他靠这个打发时间。
“醒了吗?别的情况还好吗?”她几乎是冲进实验室,这段时间她经常来,对输密码什么的几乎有了肌肉反应。
这里的恢复手段不太一样,需要全部长成身体,最后才会恢复意识,所以这段时间从外表看来,西泽尔就像个没有知觉的植物人。
看到他乖乖坐在那,接受简单的身体检查时,陆秋松了一口气。
虽然明知道他并没有记忆,只是一个崭新的个体,但潜意识里他还是那个为了女王和帝国,过于忠诚的骑士。
真怕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手边能看到的全拆了。
“昨天半夜恢复的意识,基础语言知识已经录入。”给他检查的另一个实验员回答道。
“你又是谁。”他张嘴。
虽然因为并不熟练,说话的调子很怪,还是那种有点欠欠的感觉。
这是很奇怪的感觉,虽然陆秋一向信奉经历过的事和人际关系,即过去和现在,组成了一个人——她作为莉莉丝的部分,也许因为记忆的缺失已经改变或者消失,所以她现在更愿意别人叫她陆秋——或者说经过不同的引导,一个人既可能是伟大的科学家、诗人、艺术家,也可能是粗鄙的罪犯、反人类的疯子。
但很奇妙的,基因中某些细小的部分,也确确实实超越了事实的基础,展现了自己不可忽视的作用。
“我叫陆秋,你愿意的话,把我当做你的朋友吧。”
“如果我不愿意呢。”西泽尔挑着眉,似乎在打量她。
他这方面的表现如果稍微少点的话,她会更开心的。
“随你。”陆秋耸了耸肩。
现在这种知识直接入脑的方法真是有点过于奇特了,虽然只是最浅薄的,常识性的知识。
西泽尔乖乖接受了所有的检查,在乌玛说可以了以后,跳下椅子,一步逼近陆秋,勾起她的下巴。
“我比较希望,你能当我的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