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盛不知道家里父母为他担着不同的心。
拖着堆满了东西的木筏子到了堆柴火的地方停下。
然后给冯宜家背篓里塞了十几个野鸡蛋跟一只野鸡后,让人先背着半篓子东西下山。
见人走没影儿了,又把柴火弄俩捆绑在木筏上,严严实实的盖住猎物,这才慢悠悠的拖着木筏继续下山。
财不露白,白来的肉也一样。
这么多呢,分出去他不舍得,不分出去人家心里指定骂他抠门。
还是藏着掖着省事。
陈红杏竖着耳朵纳完了一个鞋底子,才终于听到隔壁院里有了动静。
麻溜起身到了自家院门口,也不出去,就探出半边身子,伸长了脑袋往边上瞅。
看到冯宜家衣服上的泥污,心里一紧,又仔细瞧了瞧人走路。
见没什么异常,才放心转身回屋子。
手里掰着指头算,嘴里念着七月上旬,八月下旬,最后心里琢磨着得跟儿子好好说说,不管怎样也得等到十月份以后才好。
冯宜家力气不大,但对周围的感知不弱。
早察觉到了陈红杏的目光,疑惑的往这边看了看,见人缩回了脑袋,就低头接着干自己的事。
只是完全不知道人脑袋里转的念头,还觉得心里有些发虚。
今天又让人儿子帮着自己干活了。
没多久,故意落后一步的孟盛就拖着木筏回来了。
瞧着院里忙碌的冯宜家对着自己感激的笑出了八颗牙,一时肩上的重量仿佛轻了,头上的太阳也没那么灼热了,整个人都有些发飘。
见附近路上没人,直接从两家院子连着的空地,拐去了院子后面,打算把给冯宜家的柴火跟三七都卸下来。
然后,然后刚到拐角就跟另一边家里掏阳沟掏了一半,中途坐着休息的三人对上眼了。
性急的孟强眨了眨眼,指着孟盛身后的木筏子问:“二哥,今儿大半天没见人,你就去砍了这么点柴回来?”
孟强眼神好点,竟然从层层叠叠的树枝中,瞧见了一片五彩羽毛,两眼顿时闪闪发光,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直往木筏子奔去,边跑边兴奋的压低声音问:“老二,打到野鸡了?”
得益于前面那么些年一切东西都归集体的政策,不用人提,都下意识的偷偷摸摸不敢闹出大动静来。
上回吃肉还是十多前,天天下苦力,饭菜又没多少油水,孟强早馋肉馋得不行了。
一听这话,细长的腿也跟装了弹簧似的蹦了起来,紧跟着大哥往这边奔。
两小子转瞬到了木筏前,一人提着一捆柴火往边上一丢,看着露出来的一堆猎物俱都呆了一瞬,然后同时欣喜转头小声喊道:“爹,快来看!”
还坐在原地的孟成林早看到了,正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二小子有没有哪里受伤?
听到两个儿子的喊叫,没好气道:“叫啥叫,老子眼睛没瞎!”
话落,又问二儿子:“你咋弄到这么老些?”
短短时间,孟盛脑子里已经转出来一个好理由,走到父亲身边歪头示意了下荆棘围成的院子,悄声道:“跟人合伙弄的!”
话落,见父亲一脸怀疑,继续解释:“真的,冯宜家跟张大夫学着采药,也学了些对付山里动物的法子。
今儿我进山正好看到她用涂了药削尖了的木箭射野鸡,就是准头不好,十次里九次都射不着。
我看得手痒,就上前搭话,然后试了试。
没想到还成,这不大半天就得了这许多!”
孟成林明显不是个好忽悠的,闻言指了指一只猎物明显被锤扁锤烂的地方,眼神示意二儿子接着编。
孟盛伸手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道:“我准头也不咋好,好些没射中,射中了也难得射中要害,药物又不是立时起效,这些东西还得歪歪扭扭跑上一段才会倒,不过动作慢了很多。
山里到处都是古树藤蔓、荆棘丛,怕它们跑到了不好抓的地方,我们就拿东西砸。
这样虽然整个看起来惨了点,还有些浪费,但终归比跑没了影子找不到强。”
话落,怕父亲起身仔细验伤,忙压低声音招呼两个仍然兴奋得围着木筏团团转的兄弟:“大哥、三弟先把东西搬回家收拾出来。
太阳大,再放下去要臭了!”
两人闻言,四手不空的拎着猎物从后门跑着回了院子。
孟盛则指着地上的柴火跟简易筏子上放着的三七,对父亲道:“冯宜家说我们家人多,猎物她只拿了两只野鸡回去,剩下的就不要了。
我也不能占人太大便宜,看她力气小,搬东西费劲,就主动提出帮她把山里砍好的柴火采挖好的药材运回来。”
儿子说得一脸认真,前后勉强能圆上,加上涉及到隔壁丫头,孟成林的心有些烦乱,肉都觉得不香了,也没多想。
只继续坐着道:“猎物还有那么老些,到时处理好了再分些给人。
一点力气活用不着偏得太多,不然不成欺负人了?
还有既然答应了帮人家干活,就快点给人送去!”
“这就去!”孟盛目的全部达成,走前挺有良心又补充了一句:“爹,你先歇着,掏阳沟的活等我一会儿有空了干!”
“行了,忙你的去!”儿子心疼关心自己,孟成林此时的心思再复杂,脸上也有了笑意。
孟盛哄完了父亲,颠颠的继续给人送柴禾、三七。
站在自家房子后的冯宜家,瞧瞧不远处坐着的孟成林,又看看往自己家柴火垛子里堆木柴的孟盛,头有些疼,心里更虚了。
硬着头皮接过三七时,悄声道:“柴火我自己弄就成,你忙你家的活去!”
“你这身板,我怕你从山里背一捆柴回来能累趴下。
放心,我爹娘都同意我给你帮忙!”孟盛说完,利落的放了东西走人。
冯宜家继续洗晒三七的时候还在想,她这是遇到十佳好邻居了?
陈红杏看自己的怪异眼神里,是怜悯、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