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钱的事宜早不宜迟,孟盛把买回来的东西归置好,都没顾得上跟冯宜家多说两句话,就带着钱跟父母一起出了门。
冯宜家嘴皮子不利索,被陈红杏安排在家里做晚饭。
事情果然不是很顺利,米饭焖好,一锅红烧肉加两样炒青菜都上了桌,三人才面色不快的回来。
坐下吃饭时,陈红杏气哼哼道:“给了一千二百块钱还嫌少,一个个的想钱想疯了。
以后我们家也得买头能拉车的牲口去,省得拉点东西都得找人借,花钱不说,完了出点事还被人当冤大头。”
孟盛不赞同:“买牲口还得天天照管,要买就买辆三轮车,不用人侍候,省事!”
孟成林不干:“牲口用完了能杀了卖肉,像你二大爷家的牛车用了几年不亏不说,还赚上一大截。
三轮车多贵啊,用上几年只能卖废铁,不划算!”
冯宜家笑眯眯听着不发表意见。
孟盛以一对二,争不过父母,直接指着墙角打包好的一堆行李转移话题:“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现在说说你们怎么去县城?
这么老些东西是去借陈老三家的骡车,还是咋的?”
陈红杏大概被赔钱的事刺激大发,恨恨的嚼着红烧肉,咬牙切齿道:“不借了,让你爹骑自行车带我就行。
这些东西我们都不带了,待会儿收拾两身衣服去县里就成,缺啥到地方了再买。”
一句话,让另外几人都瞪大了眼。
不太相信这是一向抠搜得不行的媳妇儿(母亲)说出来的话。
还是冯宜家最先反应过来,点头道:“娘说的是,县里买东西方便。
这些就留在家里,你们以后回来也用得上。”
闻言,孟盛跟着点头应是。
孟成林知道自己家有钱了,也不反对。
于是一家人吃完饭,又麻溜的拆打包好的行李。
孟盛搬搬抬抬,全程跟个没事人似的,直到回了房间躺上床,冯宜家才发现这人身上还带着伤。
黑暗混乱中,男人“嘶”的一声痛呼,让有些意乱情迷的冯宜家瞬间清醒。
用力推开身上作乱的人,手在床头摸索出手电筒打开,也顾不上害羞,把几乎赤条条的男人从上到小下检查了个遍。
然后看着孟盛肩、背上的淤青和手臂上沾了暗红色血迹的纱布,没好气问:“带了药回来没?”
前世挨多了打的孟盛都没在意身上的伤,就受伤当晚抹了点药,后面忙起来直接没管了,此时只能搂着人安抚:“小伤,没事!
过两天就好了!”
冯宜家闻言,黑着脸推开人,披了衣服下床找了药回来,给人好一顿揉搓。
虽然办事中途被喊停,肩、背上还火辣辣的疼,但感受到媳妇儿的关心,孟盛心里半点不满都没有,反而酸酸胀胀幸福得直冒泡。
晚上欲求不满翻来覆去睡不着时,眼里嘴角都挂着笑。
隔天,晴了没两日的天又开始阴沉起来。
陈红杏跟孟成林吃完早饭,就迫不及待地张罗着出发。
孟成林不放心的交代儿子:“在家好好看家,晚上睡觉警醒点。
屋里有肉,屋后有鸡鸭,年前三只手的人特别多,别让人进来偷走了,你还啥都不知道。
看天估摸着很快就得下雪,晚上还得注意着屋顶,雪要积厚了,得起来除雪,别把屋顶压塌了。
还有你爷奶那里,我们不在,你还是时不时的过去看一眼。
他们怎么做我们不管,但咱们该尽的孝道还是得尽,别让人讲究。
·······”
父亲难得一见的絮絮叨叨,让孟盛觉得自己今年不是二十,而是两岁。
不过也只能连连点头应着好。
陈红杏也放不下心,拉着冯宜家嘀咕:“鸡、鸭记得喂,蛋记得每天早上去窝里捡,不然让它们踩烂了可惜了。
腌的猪肉该挂起来用柏树枝熏了,肉上面得用几片笋子壳挡挡老鼠,这事你让老二去干,自己别动手。
还有,还有注意着自己的身体,别太纵着老二,有什么不对就去前面榕树村找大夫看看。”
说到后面,眉头皱得死紧,就怕两人不知轻重,出了人命。
最后还是又跑去孟盛耳边叮嘱了几句才罢休。
成婚后的冯宜家,脸皮增厚的速度飞快,如此一番下来,也没羞得不敢见人,只两颊带粉的瞪了孟盛两眼,接着继续目送公婆离开。
孟成林骑上自行车,带着背着行李的陈红杏,很快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不过,农村人嗓门大,耳边还能模糊听到两人跟村里人打招呼的声音。
“啊,哦,农闲了,我们去县里给老大帮忙,顺便帮老幺做做饭。
他们读书卖东西,忙起来啥都顾不上。”
“哎,赚不了多少钱,只是比在家里种地强点。
我们也想在家窝冬烤火过舒坦日子,没办法,家里用钱的地方多,孩子有用得上的地方,只能颠颠的过去帮忙。”
“享啥福?享福,进城啥都不干才叫享福。
咱们是去当长工的,儿女都是债!”
········
国人说起儿女,基本上再骄傲也得贬低几句。
孟盛听得无语,等声音渐渐消失,便拉着冯宜家转身进了家门。